歸瀾聽出了龍傲池語氣裡藏著的惱火,他趕緊否認道:“下奴……不敢。”“量你也不敢。”龍傲池咬牙說完,忽而又笑了,戲謔道,“不過你若真喜歡她,我也能成全你們。反正以她現在那種情況,想嫁她喜歡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她年紀不小了……”“這怎麼可以?”歸瀾緊張地幾乎是一下子就從溫泉池內跳了出來,顧不得自己□就伏跪在地,膝行到龍傲池面前,懇求道,“請主人不要戲耍阿無姑娘,請主人能成全阿無姑娘嫁給她的心上人。”龍傲池笑意更濃,點點道:“說的也是,應該早將那丫頭嫁掉或者讓她徹底消失,免得她從我手裡搶了你。”歸瀾渾身一顫,更加卑微道:“主人請不要誤會,阿無姑娘最多是同情下奴,阿無姑娘怎麼可能看上下奴。何況下奴是主人的低賤物件,怎敢有非分之想。”龍傲池忍不住伸手扳起歸瀾低垂的頭,讓她能夠直視看清他的雙眸中怎麼也藏不住的翻湧情愫。她越發確信自己的感覺沒錯,他是認真的,他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才剛認識幾天,每日相處不過一兩個時辰的醜丫頭?這怎麼可能?她不甘心地質問道:“你敢當著我的面,用明月一輩子的幸福賭咒發誓,說你一點也不喜歡阿無麼?”明月一輩子的幸福怎麼可以用來發這種誓?歸瀾閉眼,忽然淡淡笑了,是那種無比苦澀的自嘲的笑容,他終於投降,再不掩飾,承認道:“主人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沒錯,下奴是喜歡阿無姑娘,是存了非分之想,就算下奴沒有資格娶她,下奴也會盡力爭取能有機會多陪陪她,讓她開心快樂。主人現在滿意了吧?怎樣責罰下奴,下奴不在乎,只求主人千萬不要讓阿無姑娘為此煩惱受到下奴拖累。”室內陡然陷入一片沉寂,唯有溫熱泉水翻滾之聲無憂無路的迴盪。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歸瀾一直不敢睜眼身體動作都有些僵硬,卻努力支撐維持著不變姿勢,他聽到龍傲池終於開口道:“你睜開眼睛,仔細看看我。”應該是龍傲池在說話,他為什麼感覺聲音那麼像阿無,不再沙啞低沉,而是清越動人的那種聲音?歸瀾疑慮重重睜開眼,失望地看到還是龍傲池的容顏。龍傲池卻抓住他的一隻手腕,牽著他的手掌,讓他的指尖觸及到頸項。龍傲池的手指飛快動了一下,歸瀾驚訝的發現龍傲池咽喉處男人特有的那個突起瞬間消失。他不由自主用自己的手指摸了摸,沒錯,不是他眼花,那裡的確是平滑一片。龍傲池鄭重說道:“歸瀾,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希望你不要再告訴別人。我不逼你發誓,但是如果哪一天我認為你不值得信任了,一定會毫不留情殺了你和你在乎的那些人。”歸瀾覺得心底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答案,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去正視。他腦子很亂,彷彿被強行塞入了一團麻,拼命想要理順卻找不到頭緒。他的情感劇烈波動,身體顫抖忽冷忽熱,猶如正在遭受酷刑一般,由內而外痛楚翻滾,骨子裡叫囂不斷,怎麼都不舒服。他唯有懇求道:“主人,請不要說。下奴不願知道您的秘密。”龍傲池卻霸道地繼續:“歸瀾,這個秘密你早晚會知道,不如讓我親口告訴你。”“不……不要。”歸瀾顫聲拒絕,試圖閉上雙眼捂住雙耳,試圖逃離這場噩夢。然而龍傲池沒有停下來,貼的更近,就在他耳畔,一字一句地講出殘忍的真相:“歸瀾,我是女人,我就是你剛剛說你喜歡的那個阿無姑娘。”59溫情脈脈(中)龍傲池的每個字,歸瀾都聽得清清楚楚,字字如利刃一下下狠狠刺入他的胸膛,他覺得心口很痛,痛得彷彿一邊流血一邊被火炙烤。這就是傷心的滋味麼?比以往他身體嘗過的那些酷刑猶甚,讓他窒息到已經無力呻吟,無法繼續忍受,無端端生出了想要以死解脫逃避現實的絕望。龍傲池自稱是女人,他信,過去一些困惑不解都變得豁然開朗。龍傲池的身材沒有尋常武將那樣高大,龍傲池的容貌聲音也有幾處疑點,龍傲池掩藏在層層衣襟之下的繃帶,龍傲池那過於纖細的頸項和鎖骨,細膩的肌膚……以及龍傲池幾次緊緊貼在他身上之時的那種一樣感覺,他其實早已察覺到不同於男子,只是不曾細想不敢相信。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龍傲池要挑明瞭,如此直接地告訴他,她就是阿無。相似的身形,相似的臉孔眉眼,相似的細節動作,相似的身體味道……這些都不是臉上一塊烏青或者刻意改變修飾的聲音能夠完全掩蓋的。何況馬兒比人更敏感,他早有懷疑烏雲踏雪為什麼能對阿無如此服帖。或許因為他太需要有人對他溫和一些,對他體貼一些,只有明月一個已經無法滿足。他根本抗拒不了別人對他的好,他這才會自動地忽略掉無數疑點,不斷騙自己,騙自己沉迷在溫馨的假象之中。龍傲池說的不錯,他早晚會發現真相。可他不想這麼早,哪怕明知美夢越長醒來後會更痛,他依然想在夢裡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