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池忽然感覺背後冷風襲來,這才發現車門敞開,頓時臉紅松了手,回身鎖好了車門,才故作鎮定對歸瀾說道:“啊,嗯,剛才我問你,想不想與雲夫人見面,你還沒有回答我。”歸瀾沉聲懇求道:“清幽,如果你允許,我想見見雲夫人。但是我想以之前那種奴隸該有的樣子面對她,讓她看了可以消減一些恨意可以放心離開。”73母慈子孝(上)歸瀾裹著一條薄毯蜷縮在車馬院的角落,望著周遭草木上的霜花怔怔出神。北方果然天寒,只是秋末竟然已經這麼冷。昨天龍傲池同意了他的請求,許他自己做主以怎樣的面貌與雲夫人重聚。今天一早又得知,瀾王世子一行中午就會進城,雖有京中官員接待安置,卻應該是一定會來大將軍府拜會,詢問明月郡主的下落。那麼最快,他也許能在下午就見到雲夫人。整個上午連帶中午歸瀾都是心神不寧,在龍傲池的臥房內坐立不安。終於捱到午飯結束龍傲池下朝回來,才同意將一套破舊單衣和腳鐐拿給他,皺著眉頭看他恢復到幾天前那種衣不蔽體的賤奴裝扮。歸瀾執意早點去車馬院等待,龍傲池怕他穿得太少在房外待著受了風寒,硬要阿茹為他送了厚衣和幾條毯子禦寒。歸瀾只挑了最破爛的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其餘都不肯要,阿茹勸不動只得作罷。現在歸瀾有些後悔,只穿單衣真的很冷,加之沒有鞋襪戴著冰冷腳鐐,即使裹了毯子也是極為難熬。然而他不願再多拿禦寒之物,他從不敢奢望真能一輩子留在龍傲池的臥房中穿著體面的衣服不用勞作不愁衣食,或許早晚有一天他還會過回一個奴隸該有的日子,所以他不如提前適應,免得將來無法忍受。日頭稍稍偏西的時候,門口有人報信,說是瀾王世子和雲夫人前來拜訪。瀾王世子一行隨從不多,世子騎馬,雲夫人坐車,被大將軍府的管家迎入,直入車馬院。歸瀾急忙起身,將薄毯捲了藏在不礙事的地方,拖著腳鐐走到車馬附近。瀾王世子李明賀在宮內騎馬坐車都是用慣了歸瀾墊腳,這時看了他並不意外,反而是習以為常地招呼道:“歸瀾,還不快過來侍候。”歸瀾應了一聲,伏跪在馬下,讓世子踩踏著他的脊背下了馬,而後他又膝行爬到馬車邊跪好。雲夫人剛才已經推開車門眼神冷冷地看著周遭,沒有說話,等歸瀾趴到她的車邊,才緩緩開口道:“原來是歸瀾,聽說你不是正得大將軍寵愛,怎麼還會在這裡墊腳?”在宮內雲夫人也是經常這樣冷言冷語奚落歸瀾,歸瀾不以為意,更加恭敬卑微地說道:“雲夫人請下車。”侍女先從車內踩著歸瀾走下來,又攙扶著雲夫人將兩隻腳都落在歸瀾背上。雲夫人故意在歸瀾脊背上重重跺了兩下理了理衣裝,這才下到青石地面站穩。歸瀾身上的外傷基本已經癒合,雲夫人跺腳的力道其實並不算什麼,只是他心內湧起苦澀,禁不住身體微微顫抖。雲夫人似乎是很不高興,難道非要見他流血受傷奄奄一息才能解恨麼?如果不是為了探尋明月的下落,她是否根本不會來大將軍府,根本不屑於再見到他?雲夫人恐怕永遠不會相信,他也會想念她,為了能早點見到她,他傻傻在這裡等了很久。而見了面她除了只是冷冷奚落了一句,狠狠踩了他幾腳就頭也不回地走開,甚至懶得與他說第二句話。他在她眼裡心中就是這樣低賤到讓她避之不及如此厭惡麼?歸瀾只覺得莫名難過,就那樣跪在地上無力起身。這時於伯拿著那根特製的刑鞭從馬舍裡走出來,兇惡地呼喝道:“歸瀾,大將軍交代讓你照管赤兔,怎麼又在這裡偷懶?皮癢癢了不成?我看石槽裡的馬料少了半塊,是不是你又偷吃了?快去幹活,否則晚上加倍責罰,有你好受的。”歸瀾心知這恐怕是龍傲池安排加的料,想要刺激雲夫人。可惜雲夫人恍若未聞,跟著世子李明賀繼續向前。於伯抖了抖鞭子重重打在地上“噼啪”作響,像是示威。歸瀾卻沮喪無望,索性向前爬了幾步,直接湊在鞭子底下,故意讓鞭梢掃到身上,劃破單薄衣衫,帶出一道血印。於伯嚇得趕緊收了鞭子,將歸瀾從地上拽起,推搡著他去了馬舍套院。歸瀾沒有看見,雲夫人在邁出車馬院門檻之前,好似不經意地回頭,望見地上一串新鮮血痕臉上瞬間浮起幾分擔憂之色。龍傲池早就想好了說辭,對瀾王世子和雲夫人只道明月安然無恙,機緣巧合由楚國二皇子陪伴一起來了京城。明月在她府中住了幾日,現下暫居行館,由楚國皇子們照顧。昭國這邊之所以沒有及時通告訊息,是怕宵小之輩趁機滋事。如今既然瀾王世子已經安全進京,理應由世子接回明月,一併安置在聖上賞賜的瀾王府第之內。一番客套下來,瀾王世子和雲夫人雖然對龍傲池的說辭並不盡信,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唯有虛偽道謝表示感激。末了雲夫人說道:“龍大將軍,歸瀾原本是妾身的奴隸亦是仇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