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殺人滅口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李牧雲暗中操縱刑房裡的一切,一念間就已經收割了一條人命。等著左禮謙出面,帶著一眾家丁闖入下奴院子的時候,刑房的大門終於開啟。而這時李牧雲早就隱身遁去。眾人只見刑房內兩個活人,一個死人,還有一個衣不蔽體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血腥之氣瀰漫,現場一片凌亂。左禮謙的眼中自然是先看到家主。他只見寧重樓衣衫上染了大片血跡,神情憔悴恍恍惚惚,他亦焦慮擔憂,顧不上別的,趕緊帶人近前攙扶噓寒問暖。李牧雲臨去時解了攝魂術,寧重樓神智乍還,耳中盤桓的就是李牧雲丟下的一句話,告訴他剛才他親手殺了王府的特使還重傷了廿一,甚至連秦瑤都不放過。他驚魂未定,僅存的氣力扭頭搜尋,看到秦瑤還算清醒並無大礙,他這才心內稍定。寧重樓再仔細分辨,發現了癱坐在地的秦瑤懷中緊緊抱著一個血肉模糊遍體鱗傷的人。那是廿一麼?剛才真的是他傷了廿一麼?是李牧雲暗中使壞麼?想到這裡,他不免懷疑,或許秦瑤說的才是真相,李牧雲是顛倒黑白圖謀不軌的險惡之人?他們會否都是被李牧雲玩弄著……寧家的僕從七手八腳,將來歷不明的屍體拖出刑房。王府的一干下人們也陸續趕到,衝上前把自家小姐攙扶到穩妥地方。秦瑤手腳發軟,神智卻格外清醒。李牧雲臨去時叮囑的話如鋼針利刺釘在她的心上。“傻丫頭,弱者沒有資格選擇,學會聽話順著強者的心意才有活路。實話告訴你,你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我的眼睛,別以為認了妙手毒王為乾孃就能算計我。我高興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帶你玩一會兒,不高興了就會落井下石讓你生不如死。”秦瑤嚇得心跳都幾乎停滯,原來李牧雲是知道的,他全都知道,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和廿一都是他的玩具!“傻丫頭,你也別灰心喪氣。你和那小賤奴還算是有趣,我一時半刻玩不夠的。乖乖按我的意思行事,比跟著那戴了綠帽子的王爺應該能活的長久一些。”秦瑤想起這些話,心底一陣陣發寒,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之前真是太天真了,以為自己能與李牧雲談條件,卻原來只是被當成猴子耍。不,她要變強,她不能再當弱者!有可能不是親爹所謂手握大權的王爺在千里之外,就算那人懂得顧念骨肉之情,她亦不敢指望。何況她早就對那個把她當成棋子的爹爹沒了好感。寧重樓,自己都被人控制了,還揹著寧家這個大包袱,自顧不暇,怕是也靠不住的。後路越縮越窄,她該怎麼辦?紫鳳印這三個字猛然跳了出來,這世道應該是皇權至上,她是不是努力去攀那條路,傍上天家的大腿,才有機會擺脫王府和李牧雲的控制?不過天家憑什麼看上她這種無權無勢的小混混?她不禁心虛氣短。靜和公主,那個女人應該不簡單的。她能與那個人見了面,是命中註定遇貴人麼?秦瑤終於是升騰起一絲希望……按照前後時間推算,李牧雲很可能是不知道她有緣得見紫鳳印之主的事情。這也許是她對付李牧雲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籌碼了。寧重樓被奴僕們攙扶上軟榻,精心照顧。王府的人也抬來肩輿,打算將二小姐送回宅院休息,有眼力的婆子丫鬟們,端茶遞水一個勁地安慰壓驚。唯有遍體鱗傷的廿一被遺棄在刑房外邊的地上,恍若毫無生命的殘破木偶不知死活。秦瑤心痛得滴血,卻還是維持著清醒,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顫聲吩咐道:“把廿一帶回我的院子好生照料,剛才若非他救了我,我早被刺客害了性命。”周遭下人們聽得一頭霧水,卻又不敢多問,依言架起廿一隨行,總算不是如往常那般粗暴拖拽。有個機靈的小廝,見廿一身無、寸縷血肉模糊,瞧著可憐怕是有礙觀瞻嚇到旁人,趕緊尋了一條破毯子將廿一裹了,改為兩人抬著。秦瑤心知人多眼雜,不敢再過多表露對廿一的關心,免得王府另有暗探傳了不利於她的訊息回去。不過她既然剛才那樣說,就是提前找好了藉口,為廿一療傷安排休養,哪怕是個奴隸也是救了主人性命的奴隸,自然有資格享受更好的照顧。昏迷之中,廿一隻感覺無邊無際的痛苦,好似一張利刃編織的網,緊緊勒入皮肉。此番除了外傷還有內傷,又因心內絕望,七傷散的毒性趁虛而入,提前發作。是快要死去了嗎?為何他聽到了哭泣聲?他們不都是厭惡他嫌棄他的麼?有誰會為他傷心落淚呢?很像是二小姐的聲音啊,那樣溫柔,她是在對他說話麼?是她的淚水麼?滾燙地灑在他的臉頰,熨貼著他僵冷的心。不能死,他不可以死,不能夠逃避欠下的債,辜負了她對他的這份情。哪怕可能是假,是他一廂情願的幻覺,可她亦曾為他落淚呢。溫暖而柔軟的東西貼在了他的唇上,是她的親吻麼?不!她小心翼翼撬開了他的唇舌,苦澀的藥汁經由她的嘴喂入他的口中。她不希望他死去,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