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眼神猛然間變得凜冽,因秦瑤此時說話的神態和內容讓他想到了慕容氏臨終時的囑託。她也說過稚子無辜,可她與那個男人生下了這個孽種,是她的錯,是他們的錯,找不到那個惡徒,讓那惡徒的兒子償還罪孽有什麼不對?秦瑤感覺到王爺的怒意,嚇得從椅子上滑到地上,跪正了顫聲道:“父王,女兒知錯,父王別生氣,彆氣壞身子。”王爺鎮定了一下,稍稍收斂惱怒,嘆了一口氣道:“天色不早,你先回房休息吧。本王下午要與放兒在秋思園下棋,用那賤奴充作桌子。等他回去,你自然有機會關照他。就按你說的,先給他一點好處甜頭,看他上癮了有奢望了再狠狠打壓一番,那樣才更有趣。”秦瑤告辭離開,正午明晃晃的太陽也曬不透她入骨的陰寒。她憂心忡忡回到春和園,把正在忙碌的廿一叫到身前,吩咐道:“廿一,今天給你派的活都不用做了,父王叫你去秋思園侍候下棋,你趕緊過去吧。”廿一規矩地跪在地上叩首,不敢耽擱怠慢,迅速爬出主人院,拖著腳鐐從僕人院的側門離開。這些日子他幾乎是以為一直在做美夢,今天終於是聽到了一句正常的吩咐,心裡竟沒有以往去王爺身邊侍候時的那種恐懼,反而產生了踏實的感覺。如他這般揹負沉重罪孽的低賤奴隸,本來就不配享受二小姐給的關照,更不該貪戀,讓王爺狠狠打他一頓,他就能清醒過來吧?最近他每天除了能去大廚房領一頓吃食,晚上還有二小姐學廚做的東西充飢,甚至是熱乎乎香噴噴的他從沒有吃過的那種好東西。他漸漸能分辨生熟,嚐出酸甜苦辣鹹淡,當然都是對比上一頓。其實無論什麼,只要能吃,他都不會挑剔。可二小姐偏偏讓他品嚐,每次都問他是否比上一次好吃,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卻不惱也不責罰他。還有他身上穿的這些衣物,據說是二小姐練習女紅時親自縫的。在旁人看來也許這些根本不能稱為衣物,裁剪粗糙針腳歪歪扭扭,幾塊下腳料七拼八湊而已,更談不上樣式,但是對於廿一而言卻是難得的體面穿著,總比一塊破布圍在腰間好了許多。他去大廚房吃飯的時候,秦三才故意抱著一隻穿著花花綠綠小衣服的哈巴狗奚落他:“賤奴,從哪裡得來這樣一身難看的狗衣?”廿一乖巧恭敬地答道:“是二小姐打賞的,二小姐覺得下奴穿了還不錯。”別的僕人竊笑,秦三才忽然醒悟剛才自己說的話好像是對二小姐不敬,趕緊往回找補:“賤奴,二小姐打賞的東西自然是好的,爺剛才說難看是因為你這骯髒東西穿了,再好看的衣服也變得噁心。”廿一沉默不語,眼神一黯,心頭自嘲道,秦三才說的也有道理。怪不得旁人對他指指點點,並非二小姐手藝差衣服滑稽可笑,其實再好的東西穿在他身上也會變得骯髒難看吧?想到這些,廿一又匆匆折返春和園,將身上衣服全都脫下,疊好放在月亮門後不礙事的地方,又撿起來那塊破布圍在腰間。這番動作被秦瑤看在眼裡,一臉不滿地質問道:“賤奴,你這是嫌棄本小姐的衣服做的不好麼?去父王那裡伺候,你不敢穿了,怕被嘲笑麼?”廿一卑微答道:“主人做的衣服當然是好的,所以下奴捨不得。下奴每次去王爺那裡侍候總會犯錯挨罰,實在是怕衣物損毀才換下,請主人恕罪。”秦瑤的心一揪,轉頭望天,刺眼的陽光被枝葉遮擋,夾雜在陰影之間變得斑駁虛幻,眼眶忽然酸澀。她自己都不忍再看隨便敷衍縫出來的東西,居然也能被廿一這樣珍視,就當是誇讚她衣服做的好吧。為什麼她不高興,反而是難過的呢?為什麼她剋制不住想要給他更多好處呢?是因為她對父王說的那種邪惡的理由麼?還是她先動了不該有的妄念?冷眼旁觀你情我愛,多少痴男怨女死去活來難成眷屬,又有母親的前車之鑑,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鐵石心腸,不會也不可能對男人懷了純淨美好的心思。她的世界只有利益交換,她利用別人或是被別人利用,她對人好是為了那人能對她更好。然而她對廿一的感情投入,似乎已經超出了預先的規劃,漸漸忘了索取回報。這太不正常了。38感情當兒戲作者有話要說:我給廿一發了吃的,發了穿的,為毛還有人說我後媽?大家不要擔心,秦瑤會對廿一越來越好的。事實證明廿一是很有先見之明的。這一次侍候王爺與大公子下棋,他不僅被打了腳心,還結結實實捱了一頓鞭子。王爺想整治他從來都不需要理由,這一次王爺顯然是氣不順,特意吩咐秦三才取來那根五股生牛皮混了鐵線編成的刑鞭。鞭子分五股,每一股端頭上都打著一個死結綴上小鐵鉤,這樣每打一鞭,小鐵鉤刺入血肉之中,再被拽出來就會在身上留下五道深深血痕,皮肉翻卷。五十鞭打完幾乎等於普通鞭子打了二百多鞭,廿一不僅前胸後背,就連手臂和腿上都很難找出一塊好肉,前兩日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