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奴在。”容晴的聲音沙啞虛弱,嗓子像著火一樣,可他願意出聲,迫切地希望她知道他就在身旁。他跪伏在她的床邊,趴伏的姿勢能夠節省體力。其實他已經是精疲力竭強弩之末,甚至沒有力氣再抬起頭。徐徐傾斜身體,這是在被各種醫護設施的管子和連線控制的範圍之內,她能做出的最大動作。她終於看到了容晴。活生生,真切切的容晴。他全身上下幾乎都被紗布包裹起來,可疑的紅色斑駁洩露了他的傷情。他又受傷了啊,傷的應該很重,他身上穿的是手術時才用的簡易紙衣。他的臉上也有傷麼?被纏裹了好幾圈,掩蓋了他的俊美容顏,露出的肌膚蒼白憔悴。“想看看女兒麼?”徐徐問了一句,臉上不由自主浮起喜悅的笑容,連聲音裡也洋溢著驕傲,“醫生和護士都說她很漂亮,你想要看,我就讓她們將女兒抱過來。”“嗯,下奴想見大小姐。”容晴懇求,語氣裡滿是期待。大小姐?徐徐剛剛燃燒起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幸福幻想,被這三個字拉回了現實。護工再次返回,一眼看到容晴不在原本的位置,居然進了裡間,嚇得趕緊呵斥道:“奴隸,誰讓你亂爬的?”徐徐正在鬱悶,聽見護工如此問話,心情更是不爽,冷哼道:“我叫他過來的,難道還要請示你麼?”護工當然知道病床上這位徐小姐是世子殿下的人,就算是沒名分那也是有身份的人撐腰的主子,他頓時矮了一截,賠笑道:“對不起,徐小姐您醒了?需要用餐麼?還是需要通知醫生和護士為您檢查?”“我沒事,我要看看我的女兒。另外,我餓了,要雙份食物,他們知道我的口味喜好。”徐徐臨產前半個月就住進了這家醫院,在軒轅逸的教導之下,瞭解到撒嬌擺譜的真諦。皇家醫院往來的人非富即貴,自己若不拿架子就會被人看輕,裝奴僕不容易,學當傲慢的主子卻很快。徐徐這會兒已經是駕輕就熟。徐徐不用問就知道,在這種滿是勢利眼的醫院裡,沒有人會照顧容晴。他傷的這麼重,也不知道是否吃過東西,難道他一直睡在房間的角落裡?這怎麼可以,用眼睛看就清楚他的傷勢必須精心醫治妥善休養才對。“要不然,我讓他們給你找間病房,你傷的不輕。”徐徐溫柔地詢問。容晴知足道:“下奴已被允許暫時睡在外間地上,您放心,下奴的身體恢復很快,不用休養,馬上就能工作。下奴想盡量留在您身邊,可以麼?”這時一個面目和善的護士抱著一個嬰兒走入病房。“徐小姐,這是您的女兒。”護士職業化地叮囑著初為母親的徐徐與嬰兒接觸時各種注意事項,末了解釋道,“鑑於您的身體狀況,院方不建議嬰兒留在您的病床,那樣太耗費您的心神。您放心,我們這裡有非常優秀的護士,已經指定專人為您24小時值守照看嬰兒。您想要見孩子隨時叫我們就行。”徐徐記得在生產的時候聽醫生們提起過自己的身體內有腫瘤,所以不能開刀剖腹產,於是疑惑道:“是因為我身體虛弱還要再休養幾日麼?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護士耐心說道:“院方還在研究您體內的腫瘤症狀,如果確診又向惡性發展的趨勢則必須馬上安排手術進行摘除;如果不能確定,就需要觀察和藥物控制,這種反而很難判斷,會對今後生活多少是有些影響的。”“腫瘤……不能判斷就不能摘除麼?”徐徐回想起母親當年病重時的場景,那時她還小,只記得母親突然暈倒被送進醫院,父親似乎早有思想準備,一直表現出鎮定堅強的樣子。直到幾年後父親出車禍,臨終時對她講,他早知道她的母親體內有一個腫瘤,當時判定是良性就沒管,可是不知為何慢慢就轉為惡性擴散到全身,再救治也已經晚了。她的母親其實比預計中多活了一年的時間,她很堅強。難道是家族遺傳麼,徐徐心中忐忑不安。跪在床下的容晴的心也再次緊張起來。“徐小姐您不用擔心,我們皇家醫院有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生,您的病情我們會隨時關注。”徐徐暫時安心,畢竟母親去世時的醫療水平比現在落後許多,醫院也遠不如皇家醫院如此大牌。現在她算是母女平安,她的女兒雖然在出生時經歷臍帶繞頸的磨難,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據說是十分健康沒有缺陷。還有,她的容晴,就在身邊。她朝思暮想了那麼久,她喜歡的人啊,能夠有他陪伴,她難道還不知足麼?不要去想未來,不要去奢求更多,珍惜當下兩個人,不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體會這種幸福就已經很好了。☆、46有情眷屬但求相守軒轅逸在走出霞觀樓的時候,遇到了娜娜。娜娜躲在一棵大樹背後,臉上滿是擔憂神色,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敢走上前,伏跪在地,卑微地詢問道:“大少爺,請問容晴……是不是已經……死了?”軒轅逸頗覺意外,否認道:“你那麼希望他死麼?他還沒死,已經轉送旁人了。”娜娜顯然並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