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對於霞觀樓的瞭解僅僅限於地下室那一個房間和樓上的走廊,每一步臺階,每一間廁所。當然他是沒有資格使用那裡的衛生間的,他只是負責打掃而已。他雖然居住在霞觀樓,不過每天很早就會起來,到附近的馬舍那邊去洗漱。那裡有一個水槽,接通一根水管,白天是用來沖洗馬具和馬棚地面的。與他一樣身份的人,每天早上就會擠在水槽前洗漱。他必須去的更早一些,凌晨三四點,反正他也睡不著,就是有些冷。可是沒有別人。馬兒都在安睡,馬舍外邊亮著夜燈,水槽那裡也能看清楚。他將用來沖洗馬舍地面的皮管接在水龍頭上,將皮管掛在牆上突起的鐵鉤上,這樣一個簡易的淋浴器就做好了。衝淋完畢,他將皮管解下來,水龍頭的水直接落在水槽中,就可以刷牙洗臉洗衣服。在水槽旁邊有一個破櫃子,放著一個塑膠筐子,裡面亂七八糟丟著一些漱口杯和牙刷,還有肥皂洗衣粉什麼的。他有自己的牙刷,與別人的顏色不一樣,是大少爺賞賜的。而其他的東西都是共用的,比如擦乾身體的毛巾。他用過之後生怕留下血漬,所以每次都會仔細清洗乾淨,晾在通風的地方,免得晚來的人用的時候還溼漉漉的。“你怎麼不說話了?”徐徐更加狐疑,腦海中不由自主迴盪著地下室的那個古怪的房間,“你以前在王府住過對不對?難道霞觀樓有什麼秘密,你不想說?”容晴回過神來,急忙回答道:“嗯,我以前是住在王府。”徐徐雙眼放光:“太好了,趕緊給我科普一下。聽說霞觀樓裡住的都是王府的僕人,我還看見地下室裡有個奇怪的房間。後來我就提醒軒轅逸殿下,那個地下室不適合住人,殿下贊同我的觀點呢。難道以前真有人住那裡啊?”容晴心想,如果連地下室都不讓他住了,那麼他回去以後是不是要露宿在外了呢?徐徐見容晴似乎根本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心神還有些恍惚的樣子,只好直接將最關鍵的重點問出口:“容晴,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你和軒轅逸殿下到底是什麼關係?”以容晴的身份,如果別人這樣問了,他是不可以說謊的。他只是沒有料到這麼快就會被問這樣的問題。是他的偽裝太失敗了麼,還是她被什麼人提示了什麼?又或者是大少爺玩膩了已經告訴她真相了,她如此問就是要測試一下他的誠實度?如果他誠實地回答,一切就都結束了。如果他不誠實說謊了,那麼就是一切結束後附加更多的責罰吧?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去賭注,他向來沒有好運氣。所以他熟練地雙膝跪地,用很恭敬的姿勢虔誠地叩首,平靜地回答道:“對不起,徐女士,之前是我隱瞞了身份。我其實是雍親王殿下的奴隸。”“什麼?你是奴隸?”徐徐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可是定睛細看容晴的姿勢表情,看到的不再是長身直立散發藝術氣息的大帥哥,而只是一個低眉順目卑微的人。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恭謹的跪姿,低垂的頭,弓成一定弧度的脊背都是顯得那樣順從,讓人無法挑剔他卑微的態度。容晴的跪姿是在主人面前經過千錘百煉的,到現在已經無需用大腦,完全是身體自然的反應。他不安地問道:“徐女士,您既然知道了下奴的身份,是不是需要給管家大人致電?”徐徐根本沒心情聽容晴說後面的話,她是半信半疑,還存了幻想,也許這是容晴開玩笑逗她。畢竟一個奴隸怎麼能夠離開主人獨自在外租房,還進入私立學校讀書呢?“還有沒有王法啊?你居然是奴隸?奴隸不是不許單獨離開主人府邸麼?也被規定不能接受常規教育,即使是私立學校也不能招收平民以下等級的……你……你……”徐徐連說了好幾個“你”就已經想不出什麼詞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態和情緒。她是吃驚的,在容晴親口告訴她這種她完全沒有想到的可能之後,又增加了被欺騙的憤怒,同時還有自責,厭惡自己被他的俊美表象迷惑,整日疑神疑鬼魂不守舍。現在好了,他居然是個奴隸?她居然之前對一個奴隸發花痴?用社會普遍認同的觀念來判斷,她的行為與一個人對一條狗產生了超越正常主寵感情是沒什麼區別的,屬於戀物癖的一類。“您生氣了可以投訴。”容晴說的很平靜,因為來之前他就被告知會發生怎樣的情況,然後他有責任勸解房東,無論他因此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我……”徐徐很少生氣,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平民小女生,社會上混了那麼久,她早就學會了忍氣吞聲自我調節,何況她明白自己更氣的是自己,所以很快找到了疏解內心鬱悶的方法。徐徐坐回沙發上,翹起一條腿,尋了舒服的姿勢,漸漸迴歸理智,盤算著自己應該怎樣做,才能維護自己的利益。作為平民,雖然不如貴族那麼多特權,卻還是有國法給予的各種福利和保障的。她需要做的是降低自己各方面的損失,比如金錢上的,精神上的。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