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聽寫完了一百個單詞,殷朔表示很歡樂。他每天的生活從背單詞開始,只要單詞聽寫過了,就覺得好像從頭到尾都輕鬆了許多。“《鄭伯克段於鄢》。”韓復吩咐,“現在是九點二十五,你從九點半開始背,一直背到十點。”“為什麼還要限時間?”殷朔抗議。韓複道,“你是古代來的啊。背單詞先給你一週適應,背古文就不用了吧。”殷朔哼了一聲,拿著書走了。明明就是找藉口。不過,好在殷小朔同學究竟是極聰明伶俐的,又從古代來,雖然唐時的文言和春秋時期差別不小,但也總算是背會了。韓復於是接過了殷朔的書,“開始吧。”殷朔很聽話,“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小孩向下揹著,直到國之害也都非常流利,韓復盯著書頁,果然一個字都沒有錯。看來,從古代穿過來還真有點好處。正想著,殷朔卻突然停下了。韓復抬眼看他,“怎麼了?”殷朔望著他,“韓。你讓我背書,你自己背會了嗎?”這是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韓覆沒有回答。殷朔抬起了頭,“韓,你會背嗎?”韓復放下了書。殷朔看著他,“先王之制——”韓復站了起來,“對不起。”殷朔低下頭,將整篇全部背了一遍,他背到“子姑待之”的時候打了個磕巴,就自己記在紙上。背到“京叛大叔段”時想不起後續,又一次記下來,直到將這篇文章背完,一共錯了兩個字,想不起三處。殷朔看了看放在一邊的戒尺,“韓,你還要打我嗎?”這句話彷彿有些挑釁,他的目光卻很單純。韓復拿起殷朔的紙,靜靜看了一遍,“你過來。”殷朔走過來,韓復拉過他腰,褪了他褲子。殷朔什麼也沒有說,背對著韓復站著。第一記戒尺,重重地敲上去。“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只有況,不是何況。”韓複道。“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殷朔跟著唸了一遍。屁股上的戒尺痛得太實在,殷朔緊緊攥住了手。那是第一次,殷朔被打覺得心裡難過。那種氣息哽在喉嚨裡,他說不出什麼,就是難過。委屈、壓抑、甚至,還有憤怒。“啪!”又是一記。還是拍在臀峰上。殷朔的臀太過白皙,這樣的印子壓上去,無端地就會讓人覺得殘忍。尤其是,這種殘忍處在被質疑的時候。韓復語聲平靜,“子姑待之。繼而命西鄙北鄙貳於己。這個句子裡,鄙是邊境的意思,貳是說,為兩屬之地。”殷朔握著的拳頭沒有鬆開,“我記住了。”他跟著又念一遍。下一次,還是一記戒尺,同樣,打過了就說得清清楚楚。再一次,又是一記。打完了,韓復放下戒尺,替殷朔去提褲子。殷朔身子一側,韓復收回了手,殷朔自己退到一邊,將褲子提好了。韓復站起來,什麼話都沒有,除下了自己的上衣,順手就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戒尺。“韓——”殷朔叫他。韓覆沒有回答,“初,鄭武公娶於申”他念古文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堅定。“啪!”重重地一記戒尺,韓複用右手揮下去,拍在了自己後背上。“曰武姜子”又是一記!“生莊公及共叔段”“倏!”“嗖!”“韓!”殷朔叫了出來。韓復回肘,戒尺上被殷朔的真氣穿了一個小圓洞,“你幹什麼?”他問得很平靜。“我沒有和你生氣,你為什麼還和我慪得這麼厲害!”殷朔質問道。韓復輕笑了下,“對不起。我自己都沒有背會,沒資格罰你。”殷朔看著他,“你是很認真地和我說嗎?”韓復點頭。殷朔拿起了戒尺,“拿著這根板子的人,一定要比被管教的人強嗎?”韓復沉默。殷朔緩緩道,“我承認。剛開始,我是有一點小心眼,有一點委屈。我覺得,既然你自己都沒有做到,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尤其是——”韓復輕聲道,“尤其是,我還打了你。”殷朔點頭。韓復微笑,“我知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大概從來沒有人教過我什麼,所以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教別人。在‘軔’的時候,沒有人會用板子教你學,因為生活就是一條鞭子,生命就是一把尺子,你只有不斷地去學,偷著去和別人學,才有可能活得更長久。”殷朔輕輕去撫韓復背上的傷痕,板子的印子那麼寬,那麼實在地印上去,韓打得那麼重,會不會傷到骨頭。他用手指去碰,卻怕這樣的觸碰都會給他帶來更深的疼痛。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愛極了一隻熟睡的貓,他想去摸摸它的皮毛,又怕一個不小心吵醒他。韓一直在照顧著自己。吃飯會不會吃得太飽胃疼,晚上睡覺有沒有蓋好被子,就連刷牙都怕刷的時間太久了自己會噁心,他關心自己的一切事,可是,自己有沒有哪怕一天想一想,韓過得怎麼樣呢?他想自己從長安來不方便、不習慣,教自己適應這裡的一切,自己幾乎忘了,韓也是一樣的外來者啊。殷朔自責了。韓的從前,是殺手。腦海裡有一句話,殺手不是職業,是宿命。這是誰說的,他想不起了,只是當時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