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瑀宸順手就把他翻過來,給了他屁股狠狠一巴掌,“不揍你就不舒服。”非璟煜道,“本來,如果現在是趴著進來,就可以休息了,躺這麼一下,馬上就有一整本的家訓要抄。”秋瑀宸道,“你是願意抄一整本的家訓,還是願意讓我檢查你的默寫。”非璟煜想了想,“還是抄家訓吧。”秋瑀宸輕輕搖頭,“真是慣得你。”非璟煜偏過頭來,“哥,我就算了,反正也是你打出來的。可是慕瑀還那麼小,你罰他做那一千次高抬腿,我心都一顫一顫的。”秋瑀宸突然冷下聲音,“這件事不用你插嘴!”“哦。”等待醫生的時間,非璟煜總是膽子格外大的,反正哥哥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剝乾淨打吧。秋瑀宸拍拍他後背,“起來把衣服脫了,讓陳醫生看看,哪些傷需要上藥。”非璟煜搖頭道,“不用了,都沒破。”秋瑀宸知道他不願意,也不勉強,只是想著等醫生走了自己替他看。正想著卻聽到有人敲門,秋瑀宸起身去開,卻看到是文禹落拎著一隻藤箱站在門口,連忙道,“禹落哥。”文禹落輕輕點點頭,“陳醫生在看慕瑀,我來看看非少爺。”“小非。”秋瑀宸叫他。非璟煜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從軟綿綿地大床上爬起來站好行禮,“夜公子好。”文禹落微一點頭,算是受他一禮。他驚才絕豔,號稱天下第一殺手,又醫術高明,從來都是別人求他,他可沒什麼事求人。真在江湖之中,對他服氣地怕還要比對喬熳汐尊敬地多些。他同陸戠郗非罹一向是平輩論交,非璟煜就算驕縱,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畢竟,這還是個現實的世界。“瑀宸。”文禹落比非璟煜高一輩,也不願總是佔他便宜,因此叫秋瑀宸吩咐他。“小非,衣服褪了給禹落哥看看。”秋瑀宸知道文禹落性子非常淡,要不是沉默求他,他絕不會紆尊降貴來看非璟煜的。因此這孩子雖然執拗,可也一定要請文禹落替他看傷。小非的身體雖然一向都很好,可他總是這麼折騰,也難免讓人擔心。非璟煜回頭看哥哥,秋瑀宸又點了點頭,他也不願拂了哥哥的意,索性褪了內衣,露出新傷疊著舊傷的後背,文禹落遠遠地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非少爺,請你到浴室。”文禹落只遠遠等著,非璟煜進了浴室才輕聲對秋瑀宸道,“你比你哥的心還狠。”秋瑀宸低下頭,“這孩子倔得很。禹落哥好好幫他看看,別落下什麼病根了。”文禹落輕道,“這麼多年的傷,要落下病根早都落下了。十幾歲的時候不覺得,等過上幾十年,哪裡還能記得病根是什麼時候落下的。兩三歲時候的事情,等到七八十歲的時候又有誰記得,不過依稀彷彿同誰親同誰不親罷了。”說著就進浴室去。秋瑀宸仔細咂摸文禹落語中的涵義,一時間竟有些呆了,他自思管教遲慕瑀實在是嚴苛了些,想到他這麼小小年紀,腳上恐怕要永遠落上痕跡,心就不由得揪起來,再加上非璟煜那一身傷,雖說男人身上帶點傷痕也沒什麼,可總是讓人心疼。正自出神,卻聽得一聲淒厲的喊叫從浴室傳出來,秋瑀宸一驚,連忙跑過去,卻聽得文禹落道,“你坐著吧。”顯然不是和非璟煜說的。秋瑀宸知道禹落哥是替小非治病,可怎麼也想不到怎麼會——文禹落對他一向最是溫柔,不管傷得多重,只要在禹落哥身邊,上藥療傷都是舒舒服服的,連苦藥都沒怎麼喝過。正想到這裡,卻聽得非璟煜又是一聲慘叫。秋瑀宸急得連忙站起來,小非的性子一向倔強,說一句利刃加身也毫不皺眉完全不誇張,怎麼就會弄成這個樣子。秋瑀宸凝神去聽,也聽不到禹落哥安慰他,想來大概彈琴安神焚香止痛這種只是屬於自己的待遇。又過了好一會兒,卻是一點動靜也聽不到,秋瑀宸站在門外,又不敢說話,真是一分鐘比一分鐘心焦。直直等了一個小時,秋瑀宸只覺得將地都快跺穿了,終於聽到門響,看到非璟煜和一隻大蝦米一樣裹著浴巾走出來。秋瑀宸看他身子軟得厲害,連忙將他抱到床上去,略略揭開浴巾,卻看不到什麼傷痕,只是整個身子都紅得厲害。秋瑀宸轉過頭去,“禹落哥。”文禹落笑笑,“讓他先歇一會吧。”秋瑀宸心疼得看著非璟煜,這不知好歹地小傢伙,嘴唇被咬得像剛紋過唇線似的,秋瑀宸瞪他,“叫都叫了,又忍什麼。”非璟煜只是搖頭,文禹落輕道,“叫他休息吧。”“哦。”秋瑀宸迴轉過身,“禹落哥要用什麼,瑀宸去準備。”文禹落開啟藤箱,卻是拿出一隻革囊,非璟煜一看就嚇壞了,“別拿針扎我。”說到這裡,竟是怕得嘴唇都在顫抖。秋瑀宸將他抱起來,要他靠在自己肩上,輕聲道,“怎麼了?”文禹落起身,“你勸勸他吧,他的傷,落得太久了。”秋瑀宸點頭,“知道了。”文禹落收好革囊離去,秋瑀宸沒有送他,甚至沒有告罪,只是輕輕揉著非璟煜腦袋,“你怕針嗎?怎麼連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