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由的思緒飄遠了。“中午抽查宿舍衛生,你的飯就放在桌子上……”飯就放在桌子上,哪來的飯,難道?陸由不願意想,可是,除了徒千墨,又能有誰。“呃!”陸由的胃又滾起來了,他條件反射一般地捂住了嘴,那老師以為他又要吐,表情有些嫌惡,陸由半天才平靜下來,“對不起。”剛才念臺詞唸的太用力了,可能胃裡喉嚨裡又不舒服了吧。那老師確定他不會又嘔了,不過還是將凳子向後挪了挪,“這一段還行,不過,再放開一點,舞臺劇,臺詞就講究一個字正腔圓,情緒,情緒給我頂到那個點上,‘明天、明天、又明天——’”那老師做著示範,“這種感情,他是推進的,你必須用你的聲音去感染觀眾,明白嗎?”陸由輕輕點頭,“謝謝老師,我,我再試試。”“嗯,你去那邊試吧。”說到這裡,那老師又強調道,“聲音從丹田出來,什麼叫丹田,我不信臺詞老師沒講過,別給我念得有氣無力輕飄飄的,知道嗎!”“是。”一百一十、欺侮…在一個人站在旗杆底下頂著並不毒辣但是也足夠灼人的太陽唸了三個小時的《麥克白》臺詞之後,陸由終於被特赦,可以回去了。說實話,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被髮配來這裡的,依稀彷彿是,他在一個人念臺詞的時候不小心進入情緒得太快聲音爆發得太厲害而打擾到了彩排的其他人,於是,老師大手一揮,叫他滾去旗杆底下自己念。徒千墨早上的話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他要被換,其實從那時候開始,陸由就已經完全不覺得應該繼續把自己當人看了,挨完了鞭子,渾渾噩噩地吃了午飯,又被母親催債,陸由覺得自己就像個快要被崩斷絃的小提琴,他的頭疼得很厲害,後背的傷也火辣辣地就像被撕開了,現在的他完全想不到以後,甚至,連十萬塊錢,送水送飯這些東西,都讓他覺得像是吊在驢子面前的胡蘿蔔,他就這樣推著磨盤,看著胡蘿蔔,一直一直轉。所以,站在旗杆下的陸由完全也不介意路過的練習生或者大小明星看著他就像看猩猩一樣的表情,他只知道,他胃疼,他後背的傷像要爛掉,還有,他的腦袋就要炸開了。不過,還好,沒有像小說裡寫的一樣,訓練老師將他發配到這裡就忘了他自己回家吃飯要他站一夜,他終於還是得到赦免回去了,陸由深一腳淺一腳地,好像卡狄地下室的大門就是自己唯一的追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開啟了門,怎麼樣栽倒在別人的床上。只知道,他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人拖醒的。“哎!你趴我床!”那個男生的態度並不好。“渦!”陸由像是又要吐,那男生立刻放了手,陸由軟在了地上。過了一會,陸由反應過來了,原來,自己是趴在了人家床上,陸由試著撐起自己,“對不起,我,我頭疼的厲害,沒注意。”人心畢竟不全是黑的,大概是陸由現在的臉色太難看,那男生倒也沒太為難他,“對了,王悉臣今天中午來找過你,他叫我們告訴你一聲,他的戲要從下午一直拍到明天早上。”陸由點點頭,“謝謝你。”那男生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下午上課時有很多機會可以和陸由說的,只是,他們幾個人誰都不願意搭理陸由。陸由一步一挪地捱到牆邊,靠著牆將外褲外衣脫掉,畢竟,剛才倒在地上的衣服,還是別穿上床了。陸由正要將髒衣服扔進洗衣盆裡,卻又是一愣,這個習慣,是來自誰的呢?他沒有去想,而是爬上了自己上鋪。睡一會吧,不睡,真的捱不住了。陸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是,卻聽到了吵吵的聲音,“陸由,陸由,你給我滾下來!”陸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人家在叫自己,可是忽然,連床都搖晃起來了,他隱約聽得有人罵一句,“你找陸由找陸由,搖我的床幹什麼!”嗯,好像是下鋪那人的聲音。陸由張開了眼睛,誰呢。“陸由!你他媽的給我滾下來!”下面的人叫得更兇了。陸由這次是確定了人家在叫他了,他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起來,“是我是我,什麼事!”後背的傷又扯開了。“睡睡睡!誰你媽個大頭鬼啊睡!你廁所掏了嗎,水房掃了嗎?那邊馬桶堵住了,水箱漫地衝出來了,你死到哪去了,我們組區域被扣了分了你知不知道。”那男生的火氣非常大。陸由頭疼得厲害,這才看清原來罵他的就是給他分配值日的那個,在學校裡,衛生搞不好要扣分,卡狄也一樣,只是,卡狄的扣分是和體罰聯絡在一起的,也難怪人家生氣了。陸由趕緊疊被子,“對不起,我,我今天有點不舒服——”“不舒服!所有不搞衛生的人都說自己不舒服!我不管,你給我滾下去收拾!徒總監不要你了,《犀角》也沒你事了,你哪怕明天捲鋪蓋走人今天也要把值日給我做清楚!”“是,對不起,我馬上就去。”陸由的聲音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可是他也知道,現在解釋什麼都沒有用。下了地便去水房,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