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過積壓著雪花的樹一般落下來,何胥卻始終撐的穩穩的,只能聽到指甲划著牆紙的聲音,秋瑀宸有一瞬間似乎都不忍心再打那一道傷,可是卻終於又加了半分力道再一次擊落。何胥看來是真的在以相當的認真來反省,只是身體本能的顫抖,喉間的呻吟很碎,但只不過是因為發不出聲,並非刻意壓制。秋瑀宸終於換了一個地方,在剛才的那道傷下面落鞭,連著抽了三下,交界的地方已經是令人擔心的似乎要漲出來的小血泡。秋瑀宸這一次並沒有心疼,居然是豎著又落下去三鞭,貫穿了剛才的兩道傷,何胥的身體像是已經不能夠由意識控制,剩下的七下,彷彿再也無力承受。秋瑀宸沒有再抬頭去看他滴著汗的頭髮,抓起他衣服按在牆上,看也不看已經不能負荷懲罰的臀,只是順著藤條的力度抽下去,嗖嗖的聲音連秋瑀宸自己都覺得心顫,何胥卻是一點也沒有掙扎,只是身子隨著藤條的起落有一些晃動,連著抽了六下,秋瑀宸重新看過去,何胥的臀上已經像是被分的非常整齊的田埂,阡陌縱橫。青青紫紫的界限不怎麼分明,可是鞭痕的齊整卻讓人能夠非常容易的判斷每一下的恐怖力度。秋瑀宸用藤杖敲了敲牆壁,何胥好長時間才回過頭來,“教——教練”嗓音沙啞。秋瑀宸凝視著何胥,連眉毛上都是冷汗,唇邊也是未乾和已乾的血色,一張臉白得令人心疼,甚至連秋瑀宸也不忍心再打這最後一下。可是那雙眼睛卻依然閃著昔日的光華,眸子中的堅定彷彿能夠承受一切苦難。秋瑀宸並沒有說話,直接是用十成的力道貫下去,何胥受不住,一個趔趄頭撞在牆上。雖然貼著桌布的牆面減小了撞擊的聲音,可是那咚的一聲卻是那麼的慘痛,甚至連秋瑀宸的心都像是跟著撞上去。秋瑀宸吸了口氣,並沒有去扶自己最心愛的弟子,而是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撐著牆壁的手一次一次滑下來,又一次一次強迫自己站起。等他終於能夠起身面對著自己的時候,又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秋瑀宸的聲音非常嚴厲,“胥,這是最後一次的縱容。還有下一次,他立刻離開籃球社。”何胥顧不上臀上的傷還在瘋狂的撕咬著皮肉,“教練——”秋瑀宸狠狠打斷,“從小非跟著我開始,你替他扛過多少錯!上星期在車庫堵了訓導主任的事,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如果我最出色的隊長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浪費在替他遮掩認錯上,那他必須馬上走,我自己和罹叔說。”何胥早都知道那些事沒有一件能瞞得了秋瑀宸的,聽他說的嚴厲,也不敢再求,只是道,“也是何胥沒有管好他。”秋瑀宸只是冷冷道:“管教他是我的工作。”何胥低下頭,“是。”又忍不住說了句,“可是他們這一屆,小非確實是最好的。”秋瑀宸抬起眼睛,語聲冰冷,“在z中球隊,沒有任何人真的不可或缺,包括我。但是,除了你。”何胥聽到這裡已經說不出一句話,本來聽到沒有任何人真的不可或缺,心中的失落像是扯著疼,可是,那句除了你卻是那麼的真誠,甚至讓他覺得,承受了一切負擔了一切,用這麼痛苦的方式委屈著自己竟然全部值得了。何胥從來不知道感動居然也可以當作止疼藥使,後面的一片傷似乎都不怎麼痛了。可是還來不及去表達感激,秋瑀宸的聲音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淡,“去找令醫生給你看看傷。”話說的雖冷,卻還是彎下腰小心的替他提起了褪在腳踝的褲子。何胥連忙道,“教練,何胥自己上藥就可以了。”秋瑀宸挑了挑眉,何胥立刻不敢再說,只是小聲應了聲是。秋瑀宸看著高大挺拔的身影扶著牆走出去,不覺笑了笑。這孩子,打成這樣了還想著自己。令醫生是個很奇怪的老頭,據說文禹落的醫術就是和他學的。喬熳汐回到n市之後令醫生就做了秋家的家庭醫生,脾氣大的不得了。自己每次教訓了何胥都少不得挨他一頓數落,何胥不願去,固然是覺得難為情,但更多的是不願連累自己又捱罵。秋瑀宸無奈笑笑,這個老頭要罵人的時候誰還逃得過的,當年熳汐哥哪一次教訓完自己不是被他罵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