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將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屬下明白。”根據秋瑀宸的意思,沈默到墓鑭的時間是晚間訓練結束後,他希望沈默能先適應一晚,而不是一去就投入魔鬼訓練。沈默在夜九的帶領下熟悉了墓鑭的各個角落,甚至包括一座老土房子附近的幾個螞蟻洞。他看得出夜九的身份很特別,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很客氣地稱呼她九姑娘,也有人詢問夜公子有沒有特別的訓示,沈默很快就判斷出夜九類似於紅樓夢中得勢的大丫環的身份,暗暗腹誹,真是個陳腐的地方。好在夜九並不是個張揚的人,帶著沈默轉了一圈就將他帶進一間室內的射擊訓練館,沈默聽著並不刺耳的槍聲和鈴聲,每一個人都全神貫注的瞄準距自己不同距離的掛著不同串數的鈴鐺的瓶子,根據鈴聲的大小和整齊程度來自行懲罰。一個看起來就很有教練感覺的人站在場邊,沈默跟在夜九身後走過去,就聽到夜九很客氣地請他允許自己加入這一組。從夜九的稱呼中,沈默知道了這位教練姓權。權教練瞥了沈默一眼,沈默並沒有全身上下如墜冰窟的感覺,也不像想象中那般懾人,眼神好像還不如秋瑀宸凌厲,沈默還想再看,權教練已淡淡對夜九道:“這就是魁首和十四公子特地交代過的孩子?”夜九還未答話,權教練就對一個因為剛剛聽到沈默來頭不小而停下了射擊的殺手道:“三號,你可以出去了。”三號站起身,將槍械整理好,對權教練恭敬的鞠了一躬,“是,屬下謝教練訓誨。”看似風輕雲淡的離開,沈默卻看到分明有一滴大大的淚珠從這個線條堅硬的男子面上滑落,直直地砸落在地板上,沈默知道,這個只有編號沒有名字的人很快會離去,如即將被風乾的淚珠一樣,甚至沒有任何人記得他曾經出現過。權教練又掃了沈默一眼,“做殺手的,心不靜,就只能等著被殺。”沈默並不打算去仔細思考他是在說自己還是三號,因為他明白,他來這裡,只是經歷一次兩個月的慘痛假期和倒黴考驗,他只需要表面上看起來像個殺手就可以了,沒有任何人需要他真的去彈指千里取人頭。權教練打了個手勢,射擊館中的二十九名殺手立刻以一種類似於聯合捕殺陣法的陣型站定,沈默非常聰明的站在了應該是屬於三號的位置,權教練卻只是冷冷道:“你的速度和反映能力都比不上他們,還是先打掃射擊館幫師兄們準備練習工具吧。”如果是一月前的沈默,肯定會對這樣的安排非常不滿,甚至很不自量力的提出比一場的要求,只是現在,他明白,這是權教練對他特別的保護,因此,他只是站定回應,“是。”如果秋瑀宸知道沈默會被安排在射擊館的話,他肯定不會將沈默在這個時間送過來,因為這裡一向是有通宵訓練的優良傳統的,眾所周之,沈默對於熬夜這種事情並沒有天賦,更何況,他的工作真的很無聊,觀察每一個師兄練習所需要的鈴鐺數,然後將他們綁好在玻璃瓶上,然後安靜地站在場邊看著師兄們訓練,等到玻璃瓶的碎片多的影響到訓練的時候就去將碎屑掃乾淨,再把新的瓶子換上去,週而復始。當然,同墓鑭任何場地的佈置一樣,訓練館西頭的一小片場地是專用於懲罰的,自然也歸沈默打掃。沈默在心中暗暗嘆氣,秋,如果你知道你的小默被送來這裡做清潔工,還會不會在訓練的時候那麼嚴苛呢。波瀾沈默回到宿舍的時候真的是相當鬱悶,尤其是他的舍友就是射擊館中的十七號,沈默知道,權教練點明瞭他的來歷,雖然有助於保護他,但也非常容易令他樹敵,十七號是一個很冷淡的人,沈默甚至認為他的一張臉簡直就是殺手的活面具,沈默是沒有和室友套近乎的習慣的,雖然不習慣公共浴室,倒是也勉強自己去衝了個淋浴,兩個人一起回來,卻連一句話也不曾說。可能是這裡的人去留都很容易,也可能是一整天的訓練每個人都很疲憊,即使是訓練結束的時候沈默也沒有得到一句歡迎的語言甚至只是一個表示認可的眼神。沈默躺在乾硬的床板上,輕輕閉上眼睛,暗暗想著秋瑀宸,真是天壤之別啊,若是和秋在一起,自己現在肯定是窩在他懷裡要他揉肩胛了。沈默將嘆息聲壓在心底,什麼日子啊,衝過澡已經七點,別的組早在兩小時前就開始新一輪訓練了,還不知道能睡多久,只可惜他正打算要儘快入睡的時候,就聽到槍管敲擊床架的聲音,沈默知道是十七號在敲,可能是因為殺手很注意這一類的細節,十七號敲的是自己的床而非沈默的,沈默張開眼睛,十七號給了個手勢,沈默幾乎崩潰,天,難道是接著訓練,他這才明白,原來這一點時間是給他們洗澡換衣服的,而不是用來睡覺。果然,換好衣服的十七號已經走了,沈默無奈而又迅速的起來,疊好被子就衝出去,只可惜,還是遲到了。權教練瞥了一眼沈默,“師兄們已經到了。”沈默正自納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