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寓荊自己也是心事重重,加之沈默隱藏得極好,他竟是沒注意到,等兩個人過去,秋瑀宸卻是在那邊等著了,果然,喬熳汐文禹落駕臨。遲念躺在樹上,順手按住要行禮的遲慕瑀,對喬熳汐道,“要說什麼話?”喬熳汐道,“我們是受人之託,來做說客的。”遲念一下子就從樹上跳下去,走到非璟煜對面,“你起來吧。”非璟煜聽不出他語氣,一時也沒有動。遲念向後看一看,“慕瑀!”遲慕瑀早都跳下樹,看到言寓荊本來和爸爸粘在一起,這又跑過來。遲念道,“人都來齊了。”非罹知道大事不妙,連忙道,“小夜,你說句話。”遲念道,“誰說也沒用。”他說完就看著喬熳汐,“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今天到這來,但是你帶文兒來求我,喬熳汐,我從此以後,就看不起你。”喬熳汐輕描淡寫地道,“多承你這些年還看得起我。”文禹落輕聲叫他,“師兄。”遲念卻是看著喬熳汐,“你卻不過老非的情面,知道來了也沒用,索性過來裝裝樣子,我更看不起你。”文禹落聽他如此說,立刻跪了下來,“文兒不該幫著外人為難師兄的,請您責罰。”遲念只是看了他一眼,秋瑀宸他們一看到文禹落跪了,自己哪裡敢站著,立刻跟著跪下來,沈默本以為遲念痴戀文禹落,就算如何,大不了不收就是了,沒想到,卻是如此不給他面子,他也從來沒想到,謫仙一般的禹落哥,竟然,也這麼敬畏著他的師兄。遲念卻是道,“瑀宸,默默,小言,小木魚,都起來吧。”他獨獨沒有叫文禹落,文禹落就一個人在地上跪著。喬熳汐抬起眼,“師兄很威風嗎?”非罹看遲念今天實在是一點情面都不講,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念,你叫小夜先起來吧。他這樣的人物,怎麼能在這跪著。”遲念沒說話,只是看著非璟煜,就五個字,“我不會收你。”非璟煜看他轉身就要走,叫道,“你就算不收我,也要告訴我為什麼!”遲念沒有回頭,“你性子偏激,獨佔欲又強,橫行霸道慣了的,我就算收了你,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我又何必給你希望?”非璟煜低下頭,過了良久,才道,“我都要拜你為師的。”非罹此時也知道,他跪在這,只能讓那些小輩難做,他本是當世人傑,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因此自己起來拍了拍膝上的土和沾到的蟲子屍體,“阿念,你行事瀟灑大氣,這孩子心裡一直仰慕你,自從你上次救了他,他就更感念你的恩德,只是想求你收錄門下罷了。”遲念道,“我救他是順手,他若是感念,要還了救命之恩也容易,我剛好缺點子彈,你送些來就當是還了。”非罹道,“我們幾十年交情,雖然不曾一同出生入死,但也總算一起闖過幾次,我就這一個兒子,我對他的心思,你也知道,你就收了他,非罹一輩子感激你。”非璟煜叫道,“爸!”非罹卻是冷聲道,“不要插嘴。”遲慕瑀從來沒見過非爺爺兇非叔,怕非叔不好過,連忙跑過來站在他身邊,非璟煜卻是低下頭,沒說話。遲念道,“若是別的事,你一句話。”非罹長長嘆了口氣,“好。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收璟兒,是因為這個孩子。”他說著就指向言寓荊。遲念沒說話,非罹道,“璟兒這孩子是霸道些,不如這樣,我不叫你為難。”他話音才剛落,卻立刻出手逼過去。遲念沒動,言寓荊本是遠遠站著,非罹向後一探手,身子卻是不知怎麼一橫,幾個起落,就滑在了言寓荊之前,這幾招極為乾淨利落,連喬熳汐也不禁感慨,他成名日久,平時行事總有點掂三不著兩,自己幾乎沒有見過他出手,只聽說風壇壇主心狠手辣,如今這幾下出手,果然是陰險霸道,功力比之自己要勝得多了,他身為一方雄強果然名不虛傳。言寓荊如今已在他掌鋒之下,文禹落卻突然攔在身前,只是他動作雖快,卻是不敢起身,如今攔著卻還是跪著。“非壇主,這孩子叫我一聲師叔,你在墓鑭出手就要人命,文禹落要得罪了。”他雖是跪著,語聲也極為清淡,可這幾句話卻厲害極了。非罹看遲念道,“我殺了這孩子,你自然就可以收璟兒了。”遲念笑笑,“文兒,你退開。”文禹落躬身讓開,卻還是沒敢起身,只是跪得更遠了。沈默卻在這時突然衝過來,他起初不明白非罹出手是為什麼,平時只道這個罹叔大腦搭錯了筋,如今才想到,在黑道上討生活的人,又有誰是真的容易相與的。他挺身站在言寓荊身邊,什麼話也不說。當年發過誓的,同年同月同日死,難道是個笑話?非罹道,“默默,你退開。傷了你,我沒辦法和聖母交代。”非璟煜卻在這時撐著遲慕瑀站起了身子,他跪久了,腿腳根本不聽使喚,卻是扶著遲慕瑀一步一步走到遲念面前,“我總有一天,要叫你一聲師父。”他說完了這句話,卻是拖著兩天兩夜沒睡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秋瑀宸道,“罹叔,請您多照看小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