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洋突然抬頭,爸說的是——你們。滕崇塬注視著她眼睛,“今早,王鉞息來送畫,說想和我談一談。”滕洋的心跳得更快。滕崇塬緊接著就道,“我拒絕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滕洋竟覺得有種輕鬆的感覺,可是剎那,又不安起來。滕崇塬望著她溼漉漉的大眼睛,“爸爸問你,並不是說要你分手,或者做一個什麼決定。爸爸只是想讓你知道,洋洋,在這個時候談戀愛,沒有誰,可以給你一個決定。父母不行,老師不行,王鉞息,也不行。”滕洋低著頭,手攥得緊緊的。滕崇塬的態度很鄭重,語句也越來越嚴厲起來,“當然,你也可以說,你們只是想在一起罷了,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分鐘,並不考慮以後。可是,爸爸不得不告訴你,感情裡不僅有甜蜜,更有苦澀。十四歲的苦澀,對一切都不能確定的苦澀,爸爸捨不得你去嘗。”他注視著女兒,“今天是2月1號,離開學還有二十多天,爸爸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裡能想清楚。哪怕是一時的痛苦,你還有時間快刀斬亂麻,還有時間,難受,療傷。爸爸媽媽,都會陪著你。”“爸!”滕洋聽出了,父親還是希望她分手的意思。滕崇塬只是看著她,“爸爸不逼你,決定,你自己做。你和他在一起也有一些日子了,對你的影響究竟大不大,你比我和你媽媽都明白。”他說完了這句話,就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女兒肩膀,離開了。留下滕洋一個人,蜷曲著腿,抱著膝,縮在沙發角落裡。腦子混混沌沌,什麼也不肯說。回到臥室,滕崇塬看著妻子的一臉焦急,倒把自己的疲憊都收了收,“女孩子到了這個歲數了,有這種事也正常。你就別大驚小怪草木皆兵的了。”“你和她談了?談的怎麼樣?她答應分手了嗎?”滕媽媽連環逼問。滕崇塬坐下來,“不要著急。看洋洋這半學期的狀態,已經陷得太深了。驟然間讓她拔出來,我怕,傷得更深。”“那怎麼辦?還有幾個月就中考了呀。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滕媽媽可著急了。滕崇塬卻是慢條斯理地將靠在梳妝檯上的紅糖袋子開啟,倒了小杯底的紅糖,又提起電熱水壺衝好了熱水,用手腕虛虛晃著搖勻了才端過來給妻子,“怎麼又著急,肚子疼了吧。你這幾天就是煩躁了。好了,咱們的女兒我知道,你既然不舒服,就多躺一躺,別又落下病來了。小心燙。”馮婉芝喝了一小口紅糖水,這才道,“你總是這樣。火燒眉毛了還這麼不急不慌的。”滕崇塬笑道,“肚子還疼不疼,明明每次都有這毛病昨晚上還不知道早睡。好了,這種事兒是急不得的。你要是不想睡就把被子蓋著織會毛衣,洋洋的事,有我呢。”“有你有你。你也太慣著她了。她才敢——”滕媽媽嘴上雖然數落著,可到底還是聽滕爸爸的話上床坐下了,從大床的格檔後面取出了織了一半的毛衣,滕爸爸幫她擁好了被子,又順手拿過來幾本雜誌,“也別光顧著織,坐一會兒就看看書,小心一直低著頭脖子疼。我還有幾個程式——”“去吧去吧。這個女兒都是你慣壞的。”滕媽媽又喝了一口紅糖水,開始趕人。滕爸爸將電熱水壺移到了更靠近床頭的一邊才走出門去。到了書房,滕崇塬坐在電腦椅上,才舒了一口氣。他安安靜靜坐著,輕輕揉著眉心,卻是並沒有開電腦,關於洋洋,還有很多事。滕爸爸將雙手撐成金字塔狀認真思考著,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手機的振動聲,滕崇塬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來電顯示是本市,看著那個明顯非富即貴的手機號,滕崇塬大概猜到了是誰。“喂,您好。”低沉的聲音,很穩重。“滕洋爸爸,您好。我是孩子的班主任,顧勤。”顧老師,果然是他。==========我理解大家急於看到滕爸爸和顧老師交鋒的心情,但是,兩條線,得慢慢來。滕爸爸和滕洋談到何種程度,決定了他以何種姿態和顧老師交流,所以——大家且忍耐一下吧,謝謝!二十二章能不憶少年(1)“您好。不好意思,您的手機號碼孩子媽媽存著。”滕崇塬的第一句話很真實。“哦,沒事。”顧勤的回答也很實在。然後,是一段不長的沉默。顧勤先開得口,“王鉞息和滕洋的事,您知道吧。”“嗯。滕洋和我說了。”從頭到尾,一直是平靜的語氣。“情況,相信您已經知道了。”顧勤道。滕崇塬的回話沒什麼營養,“並不是非常清楚,相信顧老師也知道,滕洋的性格,不會把什麼都說出來。”“他們兩個在一起,差不多有兩個月了。”顧勤從頭開始交代。“是。只是我們做家長的不夠關心,最近才發覺的。”談話,終於刀光劍影。顧勤即使沒有做錯什麼,可作為王鉞息家長和老師雙重身份,面對女孩子的家長,還是覺得有些理虧,他並沒有規避,“我知道有一陣子了。”滕崇塬的聲音很低沉,聽不出什麼情緒,“孩子在學校的時間多一點,老師是比我們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