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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救人,寫了自己曾經救助於文太的事,又說了於家對他的款待和承諾。當年於文太手臂被廢,沈棲閒抱著他去找楚衣輕,甚至還和當時攔在路上的赫連傒交手受傷,雖然於文太未救回來,但於家究竟欠了他一份人情。沈小王爺甚至還引用了《詩經》的句子來說當日的情誼,“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德壽豈。”這句話擱在平時也沒什麼,可如今,於家正在火上烤著,空穴都要來風,更何況還有這麼一封書信在。眾所周知,商承弼殉夫早逝的母親是成國的大長公主,從這裡來論,成國如今的國君玄安帝沈西雲與商承弼是表兄弟,如今,沈棲閒與於家論起兄弟來,還許諾予君所求,那商承弼就要問一句,於家所求是為何事?當年的於家,內有皇后,外有兵權,還和鄰國王爺暗通款曲,商承弼就只說了一句,“難怪先皇后一定要嫡子了。”這話說得,太誅心了。誅心到,根本無從辯起,連請罪都不能。此事一出,商承弼加緊了對衛家上下的調查,一個小小的衛衿冷,能讓成國小王爺說出予君所求這樣的話來,其中若沒有別的糾葛恐怕連衛衿冷自己都不信。於是,衛家被翻爛了的賬目,被審透的的人,被查得肚兒穿底兒掉的生意又被翻檢了一遍,而後,就在衛家的茶樓裡,查出了來往的細作,不止有成國的,還有北狄的,邏邪部的,甚至連南紹和最西端的彈丸小國連氏的都有,錢莊的賬目就更是不清不楚,來源不明的莊票有五百萬兩之多,頂得上大梁最富庶的東南四省半年的賦稅。衛家的當家人衛老爺子並三個兒子和九十多個大掌櫃都被下了獄,衛家的銀錢鈔紙錢莊酒樓全被抄沒,連靖邊王獨子商從渙住的衛家的三月巷老宅也被封了,商小王爺自然也被趕了出去。衛家年輕一輩的當家人,最大的奸細衛新暘衛公子,下獄以來,第一次被提審,罪名是通敵賣國,審他的,就是鑾禁衛指揮使,郭通。郭通提審衛衿冷的時候,衛衿冷的《沖虛貴正經》正練到第六重,他被斷食斷水六日後,第七日起每天可以得到一碗水,他藉此來計算被囚禁的時日,因為知道商承弼不可能現在就要了他的命,是以他一點也不驚慌,只專心練他的功。《沖虛貴正經》精義在於沖虛自然不執不為,他身陷囹圄,不辨日夜,無牽無掛,心思清明,倒是進境極快。是以鑾禁衛敲窗子的時候,天頂一盞燈亮起來,除了長期適應黑暗的眼睛稍稍被晃之外,倒依然從容。吐納兩次,呼吸平順之後,衛衿冷款款站起,身子雖比剛進來時清瘦地多了,精神卻還不錯。“衛公子,請吧。”鑾禁衛的人倒也真是佩服他。常說衛公子穩如泰山,他內功如何高明且先不論,只這份沖淡平和就叫人佩服。可惜,知道指揮使大人擺下了什麼陣勢迎接他,大家臉上都有一種蠢蠢欲動的興奮,看看你這份寵辱不驚的樣子能保持到幾時。和眾人以為的不一樣,鑾禁衛的詔獄並不是刑具林立到處瀰漫著鐵鏽味血腥氣一片鬼哭狼嚎的,鑾禁衛的大堂很乾淨,也很肅穆,四面垂著漆黑的帷幕,分列兩旁的一十六名皂卒手持水火棍站得端端正正,只是與尋常衙門不同,那水火棍底端並不是包鐵,而是包銅。衛衿冷在獄中這些天,早已想得清清楚楚,他素來俯仰無愧於天地,又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以對前方有什麼並不恐懼。可一踏上大堂,他素來穩定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爺爺。衛家年過七旬的掌舵人,衛長安,爺爺是坐著,可衛衿冷的心卻沉了下來。然後,他看到了爺爺身旁站著的,是自己的伯父,父親和二叔。衛衿冷還沒開口,他父親先叫道,“老三,你三叔被他們——”“閉嘴!”他聽到了爺爺的呵斥聲。衛衿冷大步向前,一撩衣襬,在祖父和叔叔面前跪下了,“孩兒不孝。”衛老爺子面容枯槁,臉色青白,聲音卻還有力,硬聲道,“我衛家詩禮傳家,恤老憐貧,你很好,起來,不必在朝廷鷹犬面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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