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弼望著晉樞機,“當真?”晉樞機點頭。商承弼一指小順子,“去,給我把皇后傳過來!我說她怎麼好端端的又送醫又送藥,千年人參一點也不稀罕,朕以為她是聽進了朕的話安分了,沒想到,卻是居心叵測!”商承弼陡然起身,“馮平,你馮家世代為御醫,朕將重華交給你,只要他好,你便是一世富貴。哼,果真人心不足,居然與皇后沆瀣一氣,今日你們毒得是重華,來日,是不是要幫她毒死了朕,好讓你做擁立之臣啊!”馮平也不說話,只是叩首。晉樞機拉住商承弼,“算了。這件事,皇后娘娘未必知道,她送人參來也是好心。”“好心?朕一向知道她恨你,幾番與你為難,朕憐她辛苦,也不願計較,如今,竟然變本加厲,朕倒要問問她,是不是皇后做得不安分,想做太后了!”於皇后與晉樞機不睦,幾次落井下石,商承弼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一則於皇后並沒有羅織罪名陷害晉樞機,都是晉樞機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二則,他對晉樞機其實未必真的放心,有皇后在後掣肘,有些事情晉樞機未必敢幹,比如說斷絕子嗣之事,就是皇后發現的,雖然商承弼明白皇后捅破這件事未必對晉樞機懷有好意,但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他要的是嫡子,要的是安安穩穩做皇后,這些利益大體上與商承弼是一致的。再加上,商承弼為人極其自負,深信憑自己的天威和晉樞機的本事,一個皇后未必能成什麼事,所以,也一直未將她放在眼裡。尤其是晉樞機大病之後,商承弼與皇后深談,明確了給她一個嫡子,而商承弼向來屬意嫡子承位,一則顯得自己福澤深厚,二則,有於家的勢力,新帝登基必定能有一番助力,也是分化於家和靖邊王的手段。畢竟,太后母族,新帝肱骨,可是要比和靖邊王的盟友身份牢固多了。這次於同襄回來賑災,於家並未過於熱絡,皇命在身何等的榮耀,卻未能借助家族半分助力,反是和緝熙谷的人混在一起,由此可知,於家已經明白了自己心意,和靖邊王著意疏遠了。商承弼當年登基,於家畢竟出力不少,再加上九年來,雖然晉樞機專寵,但也算帝后和諧,商承弼志在一統天下,尚未到鳥盡弓藏的時候,也不願做自毀長城之事。北狄赫連傒稱汗,劍指中原,西成沈西雲偏居一隅,倚靠天臨江屏障,與大梁幾成三足鼎立之勢。商承弼當年命商衾寒攻楚,楚王起事只是一個藉口,更是要拿下楚地作為攻打西成的跳板,而靖邊王駐守北方,也是為了將來討伐北狄時,與京安呈南北包夾之勢。他以弱冠之年,逼得商衾寒將皇位拱手相讓,那時候他就明白,這位皇叔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是絕不肯揹負不臣之名的。他一無所有之時尚能要他一個手握重兵天下歸心的熱門繼承人遠走戍邊,更何況,他如今繼位九年,根基已深,商衾寒更不在他眼中了。商承弼自謂有經天之才,不世之略,如今事事在他掌控之中,雖然晉樞機偶爾和他鬧個小矛盾,他也只是覺得重華究竟只是才子,才具雖佳,眼光氣魄卻是差些。只是他心中愛重晉樞機,又覺得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出來讓重華難過,便也只是一味地對他溫柔體貼,也不必解釋了。只是今日,竟然得知皇后命人向晉樞機下毒,他再也無法容忍。朕已經跟你說了我要的是宇內一統,四海昇平,金甌無缺,要你從大梁之母進而母儀天下,你想要榮華富貴,尊嚴體面,朕都可以給你,可是,朕想要的,就是一個重華。這個貪心不足的蠢女人,就算朕獨寵重華讓皇后顏面有失,朕都不怕天下人恥笑,你又有什麼不滿足!“臣妾謹祝皇上萬歲。”於皇后此番前來並未如何妝飾,作態很足,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商承弼怒火中燒,絲毫不給她面子,便是直呼其名,“於文竇,朕今日就給你個機會解釋!”皇后乃一國之母,地位何等尊貴,她正位中宮九年,普天之下怕是再沒有人能對她稱名道姓。後宮之中,人人都知道臨淵侯專寵,可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大家也清清楚楚。商承弼對於皇后雖說不上愛重,倒也是很尊重的,平日再生氣的時候,也不過是稱呼一聲皇后,如今竟連她閨名都叫出來了,奴才們一個個屏氣凝聲,這豈是咱們能聽的。於皇后卻是不慌不忙,低眉斂目地道,“皇上龍顏大怒,不知所為何事?”商承弼一腳就將那隻藥碗踢過去,撞在於皇后腿上,於皇后一個站不穩,險些跌倒。她這次進棲鳳閣,身邊只帶了她從於家帶來的一個女侍,那宮女連忙扶住她,“娘娘小心。”於皇后推開侍女,就勢跪了,“臣妾日日在佛堂誦經,為受災的百姓祈福,實在不知哪裡冒犯了臨淵侯,請皇上明示。”商承弼提步走到她面前,“朕說是你冒犯重華了嗎?你以為你每次含沙射影朕都聽不出嗎?”於皇后肅容一拜,“臣妾失言,只是,臣妾實在不知做錯了什麼讓皇上大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