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再提起承恩侯三字,旨意極為嚴厲,稱抗旨違命者,格殺勿論。如今這宮女一開口就提起他這屈辱至極的封號,擺明是挑事,晉樞機卻只是一笑,“姐姐是奉皇后之命來召重華的,重華卻要奉皇上之命好好享用這席盛筵,有勞姐姐稍待。”他說著一揮手,“來人,擺膳!”那柳姑娘是皇后親信近侍,何曾受過這般冷落。正欲發作,卻瞥到晉樞機餘酣困染、百無聊賴的模樣,一時呆得說不出話來。棲鳳閣本是大梁歷代君主的寢殿,暖照充足,自晉樞機搬進來,便成了宮中禁地。商承弼正當盛年,情慾重花樣多,最少也要鬧上半宿,時常折騰得晉樞機徹夜難眠,只有等到他早朝時才能略微歇一會兒。商承弼憐他辛苦,便又命人在窗上籠了一層銀紅的霞影輕羅。此時正是辰巳之間,晉樞機連宵慵困,意態疏閒,懶洋洋掃了一眼桌案,見十七八樣羹米,竟無可食之物,只胡亂戳著那杏仁豆腐解悶。柳姑娘定睛看時,竟覺得他一雙纖手比那象牙玉箸還要白上幾分。陽光透過窗上綃紗細細密密地滲進來,正是玉顏先弄朝陽色,螓首猶帶曉露痕。晉樞機大概是習慣了旁人驚豔他的容色,也不在意。隨便揀了幾樣看起來有顏色的菜各嘗一口,就扔了筷箸,對王公公道,“跟他說,我不慣吃這些,上次進上來的酒釀圓子倒還可入口,配上嫩嫩的核桃仁兒,叫把外面那層薄瓤撕了,黑沉沉的,不好看。”“是,老奴記下了。”王公公道。柳姑娘看著他耍驕弄痴頤指氣使的模樣,腦中閃過八個字,“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晉樞機回過頭看柳姑娘,“煩勞姐姐上覆皇后娘娘,重華不敢失禮,更沐之後,便去覲見。”那柳姑娘重重哼了一聲走了,王公公上前道,“小侯爺,要不要老奴稟告——”晉樞機輕輕吹了聲口哨,無何,那喚作桃兒的黑貓便飛撲進來躍到他懷裡,晉樞機伸出手來,那貓就將口中銜著的一枚龜鶴齊齡佩拱在他掌中,晉樞機笑看王公公,“公公壽辰,還要為重華操勞,實在是辛苦了。”那王公公雙手接了玉佩,“侯爺厚賜,老奴愧不敢當。”晉樞機隨意逗弄著黑貓,“這玉的成色倒還將就,不過玩器總不如金銀實在。公公且將這玉佩帶到西城元亨錢莊去,隨便取個千兩請大夥喝酒吧。”王公公深深一揖,“謝侯爺體貼。”晉樞機衣袖一拂就捲走了那盛著牛肉條的托盤,抱著黑貓轉身進內殿去,人到了簾內,聲音卻遠遠飄出來,“今日是王中官五十壽辰,每人十兩銀子,好好侍奉師父。”“謝侯爺。”普通小太監的俸銀一年也只有二十兩,晉樞機只隨隨便便一張口,就賞了半年的薪俸,大家當然高興。晉樞機進得門來就將托盤狠狠摔在床上,那牛肉條滾了幾滾,弄的龍床一片脂膩。黑貓小心舔著晉樞機手指,晉樞機恨不得將那做成羞恥模樣的牛肉條碾碎,可終究只是拉開了帳頭木匣,取出裡面的玉瓶,蘸上豬脂,跪伏在床上褪了褻褲,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做著擴張。大概是知道主人的羞恥,那黑貓桃兒伏在一邊動也不動,只是在晉樞機將玉瓶扔遠之後又重新叼回來。晉樞機也知道這般發洩只是和自己較勁,可到底是頂頂驕傲的人,如今跟個小倌一樣分開雙腿趴在床上給自己帶這些玩意兒,又如何受得了。一番折騰,又是差不多一盞茶功夫。商承弼體貼他,那牛肉條做得很精緻,可到底是平白無故塞進去一個東西在那裡面,又怎麼能舒服。只略略一動腿,就覺得那東西進得更深了。牛肉不斷地刺激著腔壁,晉樞機強穩著身子站起來,他不願像個被人調敎的賤泬一樣拼命夾著後面,生怕那裡鬆了就沒有生意。可是,那牛肉條上嵌著玉玦綴著穗子,若不能深深含進去就一定會被人瞧出破綻,羞憤之下他真想直接拉出這東西來摔在商承弼面前,一條命,任他拿去就算了。可是又想到父母族人、楚地百姓,便終究只能息了這念頭。跟了他五年,不是不曾反抗,只是,每一次的反抗都只是再給他一個羞辱自己的藉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