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亦安聽到林時的話表情紋絲不動,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幾乎是下一秒,林時的話鋒一轉。
他低笑道:“但也不是不行。”
林時不是一個喜歡錶現出苦大仇深模樣的人。
他神情總是桀驁的,嘴角也常含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好像是在自嘲,又好像是永遠在嘲諷別人,也可能是在嘲諷整個世界。
宴亦安看著他露出這種招牌式的使人拳頭捏緊的笑容,突然覺得季希也不僅是在完成他的任務,裡面公報私仇的濃度估計也不是很低。
宴亦安給牛嚼牡丹的林時的茶杯中添上茶,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你想要什麼?”
林時的笑容更擴大了一些:“果然還是宴總痛快,宴先覺總是磨磨唧唧的。”
宴亦安聽到這話朝他投去一個隱晦又複雜的眼神。
那你知道宴先覺為什麼這樣嗎?
是因為他在猶豫要不要連你一起弄死啊。
宴亦安面無表情的用眼神示意他快說。
林時只當他是不想聽自己說宴先覺壞話,不由得感嘆了一句:“我真嫉妒他。”
宴亦安沒有給他任何反應,林時也沒覺得自己能得到什麼回答。
他聳聳肩:“這事兒我的確可以辦,但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他說著已經拿起那個藥丸把玩起來:“一個除草劑,一個不知真假的風水圖,一個似是而非的把柄。”
“只是這樣就想讓我冒這麼大風險,我……”
宴亦安沉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毫不客氣的戳破了林時偽裝出來的鎮定外表:“林時,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今晚我就可以讓它出現在林老爺子的桌面上。”
“一個改頭換面以助理身份偷偷回到林氏的人,你猜林老爺子會怎麼……處理他。”
“林家家大業大人丁興旺,趕出家門後才被發現有些能力的林家人,他應該不是首例吧。”
林時表情難看的瞪了他一眼。
雙方的形勢似乎一下就發生了逆轉。
宴亦安還在繼續:“當然,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大可冷眼旁觀。”
“畢竟你說的對,論心狠程度,宴先覺的確不如你。”
宴亦安重複了林時之前嘴硬說的那句話:“不過是一個稍微有點血緣關係的親戚而已。”
林時不再左拉右扯,因為他知道宴亦安說的出來就做的出來。
能年紀輕輕就在一群老狐狸之中站穩腳跟,並讓那些老狐狸們心服口服宴亦安顯然不會是一個手段溫和的人。
他真的做得出這種敲山震虎的事情。
但林時還真就不能讓宴亦安把這件事捅出去。
不說一些他自己都沒理清楚的兄弟關係,單單是餘白的駭客身份,林時就不能讓他暴露出去。
宴亦安剛剛用了處理二字,林時覺得這個詞用的很精準。
因為林家就是這麼一個不講道理的地方,他曾經見過老東西處理一個不願意聽從他命令回到林家為林家做事的人。
那天林家所有人,無論是幾歲的小孩子,還是幾十歲的成年人,全都被要求去圍觀一場血腥的家族私刑。
林時至今還記得那個場景,所有人惴惴不安眼神裡寫著恐懼的時候,老東西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觀,彷彿這樣就能讓他們把家族的威懾力刻入骨髓裡。
說起來嘲諷,在如今這個年代,他在書上學的是道德與法治,但在林家見到的卻是視法律於無物。
被趕出家門的人任由你自生自滅,但如果你有能力卻不為家族所用,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林時閉了閉眼睛,死或者囚禁,除了這兩種可能林時再也想不出第三個可能性。
“我要宴氏、至少是宴家為我提供一些便利。”
林時的態度軟化下去,宴亦安也不再咄咄逼人。
如果想要合作的話,棗一定要在巴掌後面。
“可以。”
“這個藥丸入水即化,樹卻不會馬上就死,它會慢慢的失去生機。”
“林老爺子不會懷疑到你身上。”
“但他當真重視這些樹的話,一定會請專業的園丁團隊來照顧。”
“剛巧,宴氏有這樣一支團隊。”
林時的反應很快:“你讓我把炸藥透過他們運進林家。”
宴亦安:“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是給你介紹了一支專業的侍弄花草的園丁團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