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幽邃,踽踽獨行。
聖洲聖子李庸,一步步朝著葬骨海深處走去。
前路曲折,蜿蜒漫長,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嗎?
如此幽道,宛若盤虯藤蔓,又恰如一段細長的臍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許是一天,亦或者是一年。
從始至終,李庸的眼神都平靜的好似一潭漆黑死水。
似乎他早已習慣了這般的無邊死寂。
人生有時盡,大道無窮期。
在那幽道的盡頭,李庸看到了一抹浮動盪漾的紅色光芒。
紅芒深處,似有巨物靜靜匍匐,一呼一吸,紅芒顫動。
腳步未停,李庸一步步走入了無邊紅芒。
下一刻,天地倒置,諸氣浮沉。
放眼望去,廣闊無邊。
此間緋紅、氣浮雲海、遮蔽天日。
這儼然就是一個獨立於大世之外的小天地。
於這片小天地的中央,懸浮著一團巨大的緋紅雲霧。
雲霧形如魚卵,其內更有萬道血絲糾纏扭曲。
血絲的盡頭,依稀可見一個朦朧的蜷縮人影。
狀似胎兒,氣息可怖。
砰
砰砰
雲霧深處,不時響起沉重的悶響。
悶響迴盪的那一瞬間,萬千血絲也跟著緩緩震顫。
血絲震顫之際,此方小天地都在跟著一起顫動。
這是心跳聲。
是雲霧深處那人的心跳。
傾聽著那一聲聲沉重的心跳聲。
李庸繼續朝著此方小天地的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周遭血色便顯得愈發暗沉。
到了後面,甚至於地面上都出現了暗沉的血肉。
此方天地真就好似一個孕育生命的胞宮。
於那血肉大地的深處,李庸看到了一個身融大地的男人。
他的大半個身軀已經深深陷入血肉大地了。
而他那裸露在外的上半身也密佈著一道道猙獰扭曲的血絲。
那些猙獰的血絲還在微微顫動。
它們像是在抽離男人的生命,又好似在向男人輸送養料。
覺察到李庸的靠近,男人一點點昂起了頭顱。
那是一張無比恐怖的面龐。
眼睛深凹、宛如骷髏、蒼老面龐、形似乾屍。
臉上皺紋蹙在一起,乍一看去,比那古樹的年輪還要密集幾分。
乾裂嘴角漸漸咧開,恍惚之間都能聽到那苦澀的皮肉開綻聲。
喉頭湧動,男人的聲音比那陳年戶樞轉動聲還要來得苦澀。
“你你來啦”
眼神淡然,李庸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季主”
“好久不見。”
聽著李庸的聲音,季主的嘴角弧度愈發恐怖。
透過那撕裂的嘴角,隱約可見喉間那乾枯如枯木的血肉。
“你伱可準備好了?”
“你分得清你是誰了?”
“你可有把握贏這一次?”
“你可知道你要面臨的到底是什麼?”
面對著季主的接連問詢,李庸並沒有急著回答。
眼眸冰冷,李庸的思緒又回到了當年。
當年的那一戰
他輸了。
神魂放逐幽冥,肉身熔鍊成湯,其上更是橫加山河鎮封。
千里山河固然浩瀚,可是河山也埋不了一顆不甘的心啊。
執念不散,血肉蘊靈,大勢溫養、奇蹟誕生。
這天地間從此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魂靈。
他脫胎於第九初代。
但是他又不同於第九初代。
他失去了很多記憶,他也一度迷失。
不過好在,他最終還是找尋到了自己身份。
再然後,山河之下便多出了一個影子。
一個誰也看不見的影子。
聖人無影,大道無形。
他自名曰聖第九聖。
九乃是至極,所以第九聖也是至聖。
他匍匐於暗處,靜靜地看著仙魔的不斷壯大。
他鮮少暴露蹤跡,即便是聖洲宰執也沒見過他的真容。
暗中操控著浩大聖洲,他一點點壯大著自身的力量。
昔日的失敗,讓他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