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
納森衛阿方索正在向王彙報。
“按照吩咐,我們並沒有在路上設定阻礙。”
“那些討債人也果然沒有急著追上來。”
阿方索回憶著剛才在暗地裡看到的畫面。
“大概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見到我們的人,並不想成為對戰的主力,於是也放任貝希摩斯往裡衝,他們則是在後面慢悠悠地追。”
阿方索聲音落下,整個王殿陷入詭異的沉默。
眾人的表情精彩紛呈。
但又紛紛拿眼睛去偷看王身邊,那個負手而立的年輕男人。
竟都被呂飛給說中了!
截至目前,一切都在按照呂飛的劇本進行。
無論是自己人,還是外來人。
竟然都在配合著呂飛預設好的演出。
不知道的,還以為真都被呂飛提前收買了。
但大家都很清楚。
貝希摩斯也好,討債人也好。
他們都是不可能被呂飛收買的。
正因如此,他們才越發對呂飛感到心驚,和由衷地佩服。
這人對人心,究竟拿捏到了什麼程度?
竟把那麼麻煩的人都掌控在股掌之中。
可他看起來分明才二十來歲。
這就是神明賞賜的天賦嗎?
他們本以為自己窺見了呂飛的可怕。
但當李慕玄問出,為什麼不乾脆阻止貝希摩斯靠近王城時。
他們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呂飛的恐怖程度。
只見那個冷漠疏淡的男人輕笑一聲,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
“羅恩不到黃河,心是不會死的。”
“要是我沒料錯,他這會兒估計在發了瘋地想要破釜沉舟得到神樹。”
“既然他這麼想要,我肯定要配合他,讓他徹底絕望。”
“至於怎樣,才會讓人更絕望嘛……”
呂飛的尾音拉長,聲音在王殿迴盪,像是惡魔的低語。
“首先當然是要先看到希望。”
“覺得希望離自己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抓住,再眼睜睜看著希望在面前一點點消失,越來越遠。”
“那樣,才更絕望,不是嗎?”
王殿裡的人默默抖了抖。
後背爬上密密麻麻的陰冷。
幸好,他們和這樣的人不是敵人。
否則,恐怕被玩兒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
王究竟是怎麼千里迢迢,從龍國發掘出這般人才的?
就連和呂飛一起來的幾個小夥伴都不由默了默。
飛爹可真是個魔鬼啊!
他是懂怎麼折磨人的。
“惹誰都不能惹呂飛”,這恐怕很快就不止是龍國異人的共識了。
李慕玄白鬚下的嘴角抖了抖。
這小子真是四家之一的呂家人嗎?
李慕玄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他怎麼感覺,這小子天生就該是全性的人?
角落裡,阮豐一言不發,眼底卻暗自亮了亮。
有手段,有心計,有魄力,有膽識。
有意思。
他活了百年,還是頭一次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看見四哥的影子。
王殿裡,有人慶幸,有人後怕。
可誰都沒有以利亞的心情複雜。
沒人知道此刻,他忍得有多辛苦,才堪堪忍住臉色的變化。
但袖袍裡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出賣了他。
他幾乎是一下就明白了呂飛想要做什麼。
呂飛要透過這些士兵,讓羅恩親眼看到納森的王城,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神樹和納森王。
然後再親眼看著一切破滅。
眼睜睜看著島上的所有士兵,通通倒在王城之下。
連王城最低的那一步階梯都沒能邁上去。
他要用事實告訴羅恩。
“你貝希摩斯,永遠不可能踏進納森的王城。”
要是換作以前,以利亞一定會相當興奮。
一定會想要儘快看到這一幕。
他對納森的忠誠從未變過。
只可惜,他的身份變了。
以利亞動了動手心,彷彿那裡捏著什麼東西。
儘管如此,他卻沒有後悔。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貝希摩斯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