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遠外,小春見蘭罄和雲傾還差幾步便可上那吊橋,又見他身後滿是追兵,小春立即回身朝蘭罄奔去,阻止那些人繼續攻向蘭罄,也阻止他們傷害雲傾一分一毫。然而他只一人,抵擋不了如此多人。司徒無涯又追來了,小春無法可想,瞥了眼那被山谷狂風吹得翻搖不定的吊橋,和才過了三分之一橋面的蘭罄。小春咬牙喊了聲:「師兄,雲傾就交給你了!」說罷,他將所有真氣注於鳳唳劍中,振臂揮出。頓時原本剛直的鳳唳劍旋成半弧,硬生生斷過橋面的粗重繩索。連結山谷兩端一橋繩一鬆,繩索便急速往下墜去,蘭罄連動勁力以絕頂輕功踏在最後一段繩索上,借力使力縱身飛出,最後安然到達對面山谷。吊橋沒了,追兵也追不上去,小春再度執劍迎向司徒無涯,笑了個開懷。「他們逃脫,但你絕對逃不了!」司徒一劍劃過小春胸膛。小連退兩步,傲然放聲道:「逃不了又怎樣,我既然獨自留下斷後,就沒想過活著離開。」176「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我看你這氣焰能到幾時!」司徒與眾人聯手,絲毫不讓小春有喘息的機會。小春執著龍吟劍力抗強敵,無懼無畏,縱使身上劍傷刀傷一道一道不停的加上去,縱使早已鮮血淋漓,但他完全都不放在眼裡。他所要做的事,都已完成了。他想保護的人,也安全了。「司徒無恥你聽著,我趙小春這生,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就算今日命喪於此,都還是這般氣焰、這麼囂張。」小春放聲大笑,他曉得時候到了,體內的真氣一絲一絲的正在枯竭,氣力從指尖緩緩消失,他開始覺得累了,累得,連腳都要站不穩、站不住了。司徒憤然大吼一聲,雙劍揮起,直將小春往後逼,逼至斷崖崖邊,朝小春殺去。小春劍若靈蛇蜿蜓遊走,司徒將雙合併以圖夾殺龍吟劍,而後猛烈朝小春胸口擊出一掌。小春一個凝神,雙腳立定在山崖邊緣。振起最後的精神,龍吟劍稍微卸勁便由雙劍間脫困,隨後無聲無息地由下往上卷繞而起,電光石火之刻迅速削落司徒手中雙刃,直逼司徒咽喉要害 司徒冷汗涔流,這是一招同歸於盡的打法,他凝視著劍尖刺入他咽喉的龍吟劍,血珠落了一滴,然而卻也在這同時龍吟劍陡然疲軟下來,在司徒喉間劃過一道淺淺血痕。司徒發出去的掌力此時卻硬生生打上小春胸膛,這凝聚所有功力的一掌打碎了他的胸骨,更將他打出了立足的懸崖邊緣。重擊之下小春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血霧灑在司徒的臉上。小春身上染滿鮮血,新舊交雜,卻心滿意足地笑了。他再也沒有絲毫氣力,這場血戰,已經用盡他所有的真氣。疲憊與睏意緩緩襲來,從指尖開始慢慢往上蔓延,他覺得累,身子重得不得了,連掙扎也不想了,只是釋然地閉起了眼,放任自己無止盡地往深沉漫長的黑暗墜落下去。司徒冷汗涔流,方才那九死一生之際若非小春洩了真氣,今日喪命的便該是他。他慌亂急切地伸出手想將趙小春撈起來,卻只差那麼一寸,與他飄在風中的斑駁衣袖失之交臂。谷底狂風吹來,讓小春有些冷。但能給他溫暖的人,卻不能和他一起了。該做的,都做了。心願已了,再無遺憾。如今只希望那喜歡著的人,往後能好好地過下去,從今以後再別為他傷神,對別為他傷心。今生雖是無緣,卻也真心真意待他一回。歡過、喜歡、悲過、痛過,為他放手一搏,至此,一切都值得了。「雲傾美人兒……」小春唇間最後吐出的,是淡淡的愛戀。為了那個人,都值得了。蘭罄在山谷對面一直看著,但直到見著小春身子被打飛出去,輕飄飄墜下山崖時,他還不明白自己看見了什麼。一直受困於蘭罄懷裡的雲傾赤紅了雙目,他不要命地運起全身的內力,就算死也要衝破穴道。小春的身影,落在他的眸底,他焦急而痛苦地看著那個人,不懂那個人為何將他拋下,獨自留下來對抗那些人。直到他看見小春由崖上墜下,胸口一股劇痛猛地使他嘔出血來時,他才猛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然衝破穴道,隨即立刻從蘭罄懷裡翻下,跌落地面。再也顧不地上的砂塵多髒多令人難以忍受,他十指緊摳著地面,四肢困難地坐在塵土飛揚的崖邊掙扎,卻爬到崖緣那刻,親眼見到小春掉入大浪滔天的急流之中,身子與河面接觸時發出巨大聲響,沒去最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