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罄拍桌站起來,還沒有任何動作,小春立刻將手中那對被雲傾仔細擦過的筷子交到蘭罄手中,趁著蘭罄張手握箸的同時,為這人把了一下脈。嗯……幸好……是真瘋……脈相彈濁,小春確認了蘭罄此時尚未清明後鬆了口氣,拉著蘭罄坐下。&ldo;你也別拍桌子,看這桌子都被你拍裂一塊了。&rdo;小春說。蘭罄有了筷子便高高興興地吃起他的牛肉來,壓根沒理會小春說些什麼。蘭罄接著又倒了杯陳年竹葉青給小春,小春皺著眉說不喝酒,可蘭罄哪容得小春說不,那杯子舉著對著小春的嘴便送去。小春躲,他便追,結果兩個人像小孩似地閃躲追逐,到最後蘭罄乾脆捏著小春的下巴,把酒往他嘴裡一倒。可蘭罄倒得用力,那酒水灑了出來往鼻子裡頭嗆去,小春揮開蘭罄整個人跳了起來,咳得鼻涕眼淚直流。蘭罄臉色瞬間陰了下來。&ldo;誰讓你敬酒不喝喝罰酒!&rdo;喝!蘭大教主的殺氣當場上來,小春聽得這人又道:&ldo;你把我手弄斷、還把我送給白白吃的豬埋了,又躲在房裡不出來,你讓我很生氣!&rdo;小春可沒在怕這人的,蘭罄一拳呼過來,小春架開,隨即一拳還回去,兩個人最後實在是鬧累了,才重新坐回原位。&ldo;等會兒幫你換藥。&rdo;小春說。其實蘭罄的傷在他眾多珍貴藥膏伺候下早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每回拆繃帶換藥這人都樂得像什麼似的,想想讓他開心開心倒也無妨。&ldo;喝酒。&rdo;蘭罄斟了杯酒給小春。小春剛好渴了,舉杯便往嘴裡倒,酒水落喉後他才想起自已酒量不好喝不得酒,但想了想也就算了,隨後又拿出藥來,替蘭罄敷藥。被冷落在一旁無人聞問的雲傾見小春和蘭罄打了一架後反而更加親密無間,心裡不痛快,放在桌沿的手一掐,便掐碎了桌子一角。碎木之聲令小春一驚,連問了好幾聲:&ldo;怎麼了?&rdo;雲傾淡淡地說:&ldo;沒什麼,只是突然一股怒氣衝上腦來。&rdo;&ldo;呃!&rdo;小春搔頭,忘了這人十足醋罈子來著,可他見著地上碎成粉末的木屑,又叫了起來:&ldo;不是叫你別妄動真氣,如果傷了自己怎麼辦!&rdo;雲傾見小春望著自己這時,竟比對上蘭罄還驚慌,挑釁地往蘭罄那裡瞥去,心裡自是有些得意。蘭罄眼一眯,也是接受到對方的挑釁,正想回以顏色,卻聽得小春大喊了聲,往那空中一指:&ldo;看,豬在飛!&rdo;蘭罄眼一亮,還真往上頭看去,嘴裡直喊著:&ldo;哪裡、哪裡,在哪裡?&rdo;小春心想,這時不趁機快溜,尚待何時,立即便抓住包袱往門口衝去。他本想一個人隻身上路,快快將沃靈仙帶回,哪知不止雲傾冒了出來,連蘭罄也來湊熱鬧,真不知這兩個人默契怎麼能培養得這麼好,讓他一個頭兩個大。只是才跑到大門口,連門檻都還沒跨出去,雲傾眼一眯,拿起桌上那好大一罈五十年竹葉青,便往小春砸去。他自是不會再傷小春,所以那力道拿捏得好,罈子一飛,壇口往下,恰恰牢牢地將小春的頭給套住。裡頭酒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可滲出的速度緩慢了些,套得又牢也拔不出來,被埋在罈子裡頭的人無法呼吸,只得張大嘴咕嚕咕嚕地喝光半壇酒。意識,便也從這時開始恍惚渺茫。他見不著前方,雙手張在空中亂舞亂揮了幾下,而後幾個踉蹌,強硬挺身、在幾個踉蹌,最後終於不支,倒在斜街角的青菜攤子上。&ldo;豬呢、豬呢?&rdo;蘭罄還在找,從湮波樓內找到湮波樓外。雲傾走到小春面前,將他拎了起來。伸手敲敲罈子,小春身體抽搐了兩下,酒罈裡響了個又大又長的酒嗝。 &ldo;在這裡,&rdo;雲傾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說道:&ldo;趙小豬,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rdo;蘭罄回眸恰好見著雲傾絕美的笑容,他看呆了。街上晨起忙著趕集的販夫走卒也看呆了,一個一個挑著扁擔的、推著木車的,都停在原地看著雲傾和蘭罄。清麗脫俗的白衣仙人,邪魅冷豔的黑衣妖姬,還有一個頭上蓋著酒罈渾身白菜葉的小夥子……這京城的早上,還真是熱鬧啊……小春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他正在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身旁左邊是玩著空竹筒的蘭罄,右邊是閉目養神的雲傾,朝外望去,奶奶個熊,前頭八匹黑色駿馬拉著,跑得那一個叫快啊,風颳著臉都陣陣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