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接近十五月圓,蘭罄也就越來越詭異莫辨。子時將到之時,他們兩人換上夜行衣準備夜探王府,但蘭罄衣服換到一半,竟低頭對著一株盆栽笑,還笑得陰惻惻的,讓小七頭皮就是整個發麻。小七立刻曲起手指算算今天是什麼日子,發覺距離十五還有幾天,就算提早發病十四也還沒到,這才鬆了一口氣。「你在那裡發什麼愣,譚樺都來了,動作還不快點!」蘭罄換好黑衣,蒙面布一蓋上,聲音便悶悶地從布後透了出來。「好了好了、就好了!」小七急忙將腰帶繫好,蒙面布也趕緊戴上。譚樺還是很有規矩地站在遙遠牆角,只是他怕嚇著小七所以低著頭,但因長髮整個披散下來,那模樣還是恐怖得讓小七抖了一下。「譚樺,帶路。」蘭罄說。「是……」飄忽陰森的聲音在房裡迴盪,而後譚樺的身形一閃而逝,蘭罄與小七也隨著譚樺閃,下一刻室內便恢復寂靜,再無誰的蹤影。在王府屋頂上急速飛躍賓士,蘭罄和小七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輕功已到踏雪無痕的境界,是以譚樺身形再快,他們還是能穩穩跟著。躍過賓客小院,踏過長長屨廊,因為昨夜被蘭罄鬧過一場的關係,今夜王府守備也鬆了幾分,加以蘭罄與小七特別小心,這一路行來,完全沒被底下的巡邏守衛發現。譚樺的影子沒入一處最為金碧輝煌的院落主宅,過了子時,這處也還有重兵巡守,蘭罄與小七兩人互看一眼,小七嘴唇無聲開合道:「是東方雷引的院子。」蘭罄點頭,瞥了小七一眼,要小七尾隨他偷偷潛入。小七會意,立即緊跟蘭罄,兩人身影如同如弦上弓箭,「颼」地一聲射出,隨即沒了蹤影。避過守衛,這兩人偷偷開啟一道窗。跳了進去後隨即將窗屝關上,再跟著譚樺忽明忽暗蘭罄看了譚樺一眼,譚樺指著書案旁邊小几上擺著的石頭棋盤,蘭罄走到那處,聽譚樺幽幽念道:「馬八進七,車九平八……」而當蘭罄隨著譚樺的指示將那些棋子挪到正確的位置上時,棋盤突然發出「喀喀」兩聲,而後棋盤之上兩格綏緩陷下,小几輕輕一轉,隨後,那人身高的花瓶竟然發出些微聲響,從中央慢慢地往兩邊分開,露出了中間僅得一人側身可行的狹窄走道出來。小七搖了搖頭,這回可真佩服起蘭罄來了。要不是他想到要叫譚樺出馬,而後譚樺又去找了其它的鬼兄弟幫忙,他們恐怕得找上個把個月,才會知道原來玄機竟是藏在這小王爺書房裡一處毫不起眼的石頭棋盤上。譚樺垂首留在書房角落。小七則領頭,帶著蘭罄走下步道。幽暗狹窄的步道越往下頭拓得越寬,走至底端之時,整侗豁然開朗,在兩旁燭火映照下,小七見著的足個以人工鑿成的巨大石窟,而往後走去,則能看見一間又一間空了的牢房。「最後頭有人。」蘭罄聽見了聲音。小七點頭,立即往後面走去。而後映入他眼簾的,是幾間佈置華美的牢房,說華美,是因為裡頭有床有椅,有櫃何桌,而且件件價值不菲,只是其間有人瑟縮在床靜默不語,有人靠在石牢柵欄前,雙眼無神地凝視地面。小七和蘭罄一到,便引起了其中一名女子的注意。那名女子原本呆坐在柵欄後頭的椅子上,見著小七出現,突然驚恐地往後猛縮,而後跌到地上哭喊個不停,嘴裡胡亂嚷的話語幾乎讓人聽不懂,小七隻能依稀分辨出其中有幾個詞彙是「小王爺」與「別過來」。女子的驚慌引起了其它石牢裡的人相同的反應,同時間哭喊啜泣聲四起。小七連忙低聲喊道:「諸位莫慌,我等是衙門捕快,不是那小王爺的手下!」隔得比較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喊道:「衙門捕快都是小王爺的走狗,你們滾,別來欺負我們!」少年一說,牢裡頭又是一陣此起彼落的悽慘哭聲。蘭聲這時一個皺眉,獰聲說道:「全都不許哭,給我閉嘴!我們是鄰縣衙門捕快,從歸義縣追著一具屍體來此的!」蘭罄氣勢之駭人,光憑聲音便能嚇得所有人噤聲不語,牢裡那僅存的幾人聲音一下子便全都給嚇噎了,只剩幾個還驚慌地抽著氣,有些喘不過來。「你們……你們真的不是青州衙門裡的捕快?」「是來……是來救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