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些時日,慕平再請大夫過府診察,他由廚房熬藥回房時,大夫也方收起銀針,整理藥箱。 �「應該沒事了吧?」慕平將滾燙的湯藥至於桌上,以手撫衣,籍以冷卻因過熱而紅腫的十指。 �大夫露著笑,背起藥箱,道:「這位爺恢復得停好,看來真有按時服藥。」 �慕平由懷中掏出最後一點碎銀,對大夫道:「勞煩你了。」 �「哪裡。」大夫手下診金,點頭後離去。 �「楚大哥,先喝藥吧!」 �慕平又要端碗,但楚揚卻一把抓住了他。慕平被突如其來的碰觸一驚,僵著不敢妄動。「有……有什麼事嗎……」 �楚揚失笑,他指著慕平下顎。「你的臉……」 �「呃?」 �「弄髒了。」 �「是……是嗎……」慕平袖子在臉上胡亂拭了拭,「該乾淨了吧?」 �楚揚搖頭,緩緩將慕平拉過來,讓他坐在床邊。楚揚擰了條巾子輕輕擦拭慕平下顎,溼潤的手絹在肌膚上滑來滑去,仔細清理。 �慕平覺得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不敢往後縮,只得一雙盈盈雙眸睜著,左右遊移,十分難受。 �「是剛剛熬藥弄髒的吧。」楚揚輕聲問著。然而完了慕平臉頰,楚揚這才發現大夫方為他上藥的手掌白布因之溼了。 �「是……是啊,生火時不慎沾上的。」好不容易楚揚離開了他,慕平即刻站了起來。「楚大哥你包紮的傷口溼了,大夫走不遠,我立即叫他回來吧。」 �「不用了,大夫留下了些藥在桌上,我自己換便成了。」 �「你兩手皆傷,怎麼換?」 �「要不,你或許肯替我換。」楚揚笑著。「麻煩嗎?」 �「我……」慕平頓了半晌,最後只好硬著頭皮答應。「我當然可以替楚大哥換藥……」慕平拿了藥與乾淨白布,又坐回楚揚身旁,楚揚將自己的手交予他,他握著楚揚有些灼燙的手掌心,略略心慌地發著抖。 �「你仍在怕我嗎?」楚揚問著。 �「沒……沒有……」 �「可是你的手在發顫,聲音也是。」 �「沒……沒替人包紮過……有些緊張罷了……」慕平趕緊將溼布卸下,重新蓋上藥粉,而後卷著白布條,為楚揚將傷口封好。 �楚揚的傷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夫原本提議可以讓傷口自然痊癒無需上藥,然而慕平卻堅決反對。 �楚揚一雙手彈得出神入化的琴音,卻因他而受傷,那些血肉模糊的景象慘不忍睹,是他至今都不願再回想起的一幕。於是他請大夫持續上藥,非得讓楚揚的手與當初未受傷是一模一樣,才得以放心。 �「好了。」弄妥楚揚雙掌,慕平站了起來,打算將湯藥端過來。怎知,楚揚又是一個拉扯,將慕平給拉回他身旁。 �楚揚待著微微笑意,凝視慕平。他深藍水眸裡有著無限愛戀,與無法脫口的痴狂情愁。不開口,是不想令慕平傷神,然而滿腔愛意總翻騰攪亂他的心神,他越是與慕平貼近,越是無法遏止想將慕平擁入懷中的念頭。 �「楚、楚大哥!」 �「我可不可以……」楚揚湊向前去,貼近慕平,問著。 �「不,不可以。」慕平立即回絕,無論楚揚的要求是什麼。 �「我都尚未開口。」楚揚的眸黯淡些許。 �一見楚揚宛如受傷神情,慕平咬了唇。 �楚揚幾乎要貼靠住了他的身子,楚揚意欲為何,他連猜也無勇氣去猜。 �但楚揚如今尚在病中,大夫千叮萬囑氣不得傷不得,他左想右想,最後豁了出去閉起雙眸,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道:「好吧,就一次,就這麼一次我隨你處置。」他的聲音發著極大的顫抖。 �楚揚原本只是想讓慕平將楚楚夫婦留下的琴拿來給他,怎料話未開口,卻換來了這個答案。 �楚揚實是哭笑不得。他早已保證過從今而後只作君子之交,不會對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怎慕平卻想歪了去。 �「平兒……」楚揚苦笑搖首。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慕平雙手握得死緊,羽睫輕扇,他消瘦深陷的雙頰雖無女兒家豐腴粉嫩之美,卻有著歷盡滄桑間洗褪的赤子純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