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的敵人不如你,你能在嘲諷中將對方的評價壓得極低。但當你的敵人實力遙不可及,那仇恨敵視都沒有了意義,因為對方根本不屑於你。蘇謹華如今才得知,小三看他的每個眼神,那些用意。原來他蘇謹華不過井底窺天之蛙,在小三眼裡根本不具任何意義。他輸了……輸得徹底……小三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扔給了蘇謹華。蘇謹華僅有將其接下的力氣。沉默沒有維持多久,小三看著蘇謹華如今這張日漸蒼老的臉,回想起遙遠記憶中,那似乎有過,卻又不太真實的笑顏,為自己,也為對方覺得可悲。對,這個人曾經是他的父親。他一直沒忘過這件事。蘇三橫年幼時有過一段寶貴的回憶,那段回憶中,是秋天,天空中飄著雪,雪花落在蘇謹華身上,蘇謹華站在庭院中伸手接著雪,回眸含笑對著他說:「阿橫,下雪了。」「阿橫。」「阿橫。」「阿橫……」也許就是那一聲聲的阿橫,也許就是那抹求之不得的微笑,他才會把這個人從前世記到今生,而後因之前夢裡那雙紅色的眼,毅然決然回到京城。蘇謹華在他身上尋找蘇三橫的影子,他知道。但他不想說,不想說自己是誰,不想再認已經屬於前世了的那個爹。小三突然開口,突兀地說了句。「我原諒你了。」放妻書已在蘇謹華之手,穆小柔不可能再回頭,他的廚藝已不是蘇謹華能超越。他擁有了所有,也說過要忘記一切,所以不需要再記住蘇謹華,所以他能對蘇謹華說:「我原諒你了。」能當父子,也是修了幾世才來的緣分,雖然不殺蘇謹華,不還前世死前之誓,他註定生生世世都要與這人結因果之緣。但也罷了。想通便也罷了。或許來世再遇,他期盼自己能對這人好些,這人也能對他好些,讓他們的父子緣分被時間慢慢磨去,直到最後誰都不記得誰,誰都不再會去傷害誰。蘇謹華看著小三,他緊握手裡那封放妻書,覺得小三的面容熟稔。「你真的長得和阿橫很像……」蘇謹華嗓音沙啞,慢慢吐出了字句。「你今日真正勝過了我……」蘇謹華面目變得扭曲,既是痛恨,卻又覺解脫。「很好……」蘇謹華說:「你勝過了我,很好……」小三轉身,雙眸不再看蘇謹華的臉,雙耳不再聽蘇謹華的聲音。把這個人從心裡頭活生生剜去比他想象中的痛苦,但不放過這個人,他又怎麼能放過自己。所以他舉步向前,不再為這個人停留。於是,他不曾聽見抬頭看著月光的蘇謹華說:「阿橫,我也想疼你……」更不曾聽見那最後一句:「我只是太過嫉妒於你的天賦……」蘇謹華,曾經是蘇三橫的父親。是蘇三橫短暫的生命裡,想愛卻無從去愛的那個人。那,是份遺憾。☆☆☆o:po:p小三沒向任何一個人告別,在所有人都歡欣鼓舞的時候,獨自一人走出皇宮。走著走著,離開了喧囂的皇城,一陣衣衫飄動聲傳來,小五落到了他身邊。「今天一定累了吧!」小五摟著小三的肩,彷佛整個人生來的目的就是當他的依靠,讓小三把頭倚在他的肩膀上。小三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只是靜靜任小五摟著。小五說:「你不殺蘇謹華,所以我讓小六去拔他體內的弒天蠱了。他不會很快死,但之前強得的那些必會散去,而且,也不能再害人了。」過了沒多久,遠處傳來輕微的聲響,小六踏著屋簷追了上來,回到小三的身邊。小三在打瞌睡,他今天有些倦。強行運轉的回春功又到了該散功的時候,只見他的身影慢慢縮小、慢慢縮小,容貌與身子骨停留在十一、二歲的時候。小六說:「我來背師兄吧!」於是他們一人揹著小三走,一人牽著小三的手,三個人走在萬家燈火下。「回去洗個澡,睡睡便會好。」小五柔聲說道。「嗯,我們陪你睡,明天就會好。」小六同聲說道。尾聲三爺的米香在將軍宴過後開始迅速展店,以京城為中心,往北五家、往南十一家、往西九家,往東四家,加上京城本家夯不啷噹剛剛好,總計三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