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將軍冢外他們三個人險些一起下黃泉,小五醒來後緊緊握著他的手,半昏迷的小六在炕上死死抱著他。能被兩個人用心愛著,有什麼不好呢?他從開始刁難小五不讓小五靠近,如今又拒絕小六讓小六傷心。那是兩個拿著比真心更貴重的性命在愛著他的人……一直以來,自己怎麼能就這麼狠心……『沒有你,我們不存在。』小六方才說的這句話再想起來,小三胸口就一點一點地疼。鎮魂珠裂,怕他死,怕他離開。千方百計、費心費神弄來的救命藥丸一個轉手就讓他給了蘇遠遠。患得患失的心思,無法預料的未來,他自顧自地逍遙快活不願被世俗捆綁,卻讓那兩個從小跟他跟到大的人夜不安枕、擔心受怕。漸漸明白了小五和小六的心思,而後換個位置想了想自己……原來,這就是愛情。盼,與其同生;願,與其共死。他一直參不透的,愛情。蘇遠遠自怨自艾地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等她回過神時,卻發覺換成小三走神了。蘇遠遠朝小三喊了好幾聲,小三這才把思緒拉回,蘇遠遠疑惑小三是怎麼了,但她還沒開口,小三語氣一轉遂道:「金玉饌妳爹傳給妳了吧!」「你怎麼曉得?」蘇遠遠愣了一下。小三雙手環胸,正色道:「他年少成名時廚藝已登峰造極,自有自己一套做菜的路子,根本看不上金玉饌。老了卻甘犯大不諱破開將軍冢取金玉饌,除了是要將它給妳,我想不出其它原因。是說,他待妳好得很,妳要什麼他就給妳什麼,妳怎麼會這麼討厭他?」蘇遠遠「哼」了聲:「不是爹就都是好的,我有眼睛會看,打小就知道他是個壞蛋。」「怎麼說?」小三挑眉。蘇遠遠「哼」了第二聲:「有一次孃的生辰,他做了一桌子菜,每一道菜都很花心思,擺在桌上閃閃發亮的。可是娘不吃他做的菜,只要是他煮的菜娘就一口都吃不下,然後……」因為記憶已經有些遙遠,蘇遠遠想一會兒才繼續。「然後他就變得很奇怪。他那個時候笑得很溫柔,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卻怕得一直髮抖……啊,好像是他眼睛突然變成紅色,接著用手抓起桌上的菜就猛往娘嘴裡塞。娘吐了他又塞,塞完娘又吐,吐完他又塞。我小時候就會明辨是非了!夫子說夫妻要相敬如賓,所以他那樣對我娘是不對的!那時候我一直叫一直叫,要下人進來幫我娘,但是沒人敢進來,我很生氣,乾脆自己舉起凳子朝他腦袋打去!」小三深吸了一口氣。心想,真不愧是蘇家的種,連「死」字該怎麼寫都不知道。「後來呢?」小三問。「後來那個壞蛋揮走凳子,把我給拍飛了。」蘇遠遠摸摸腦袋錶示:「那時候我一頭撞上柱子,腦袋破了個洞,血嘩啦啦地流。娘見著後就哭了,她在地上一直爬,爬到我身邊,然後壓著我腦袋上的洞。」小三憐憫地看著蘇遠遠。『可憐喔,原來腦袋打小被那混蛋蘇謹華打壞了,所以大了才會看上聶夙這另一個混蛋!』「娘怕我死了,就一直哭一直哭,把我抱緊緊的,還說如果他敢再打我一下,就死給他看。」蘇遠遠停了一下後說道:「我記得娘手裡拿著片碎掉的盤子,我在娘懷裡往上看,碎盤子抵著孃的脖子,然後血就一滴一滴地滴在我臉上。孃的嘴角也裂開了,整張嘴都是血,然後我就昏過去了。後來,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盯著他,怕他殺了我娘。我娘身體弱又不吃飯,對上他很吃虧,所以我就拜了武臨做師父,他一發瘋欺負我娘,我就立刻拿刀砍他!這些事我一件件記得清清楚楚,你說我怎麼會不討厭他!?」「紅色的眼睛……」小三皺眉問道:「他的眼睛時常變成紅色嗎?」蘇遠遠想了想。「以前看過兩、三次,長大後沒怎麼理他,現下不知道還會不會變紅色了。三哥你曉得他眼睛為什麼會變紅色嗎?」「這妳別理會。」小三「嘖」了一聲,總覺得心裡涼颼涼颼的,蘇謹華有膽煉化七十二地煞,該不會也把自己給煉了吧……哈哈……小三先將此事記下,而後慎重對蘇遠遠說道:「既然金玉饌到了妳手上,那就是妳的,妳要好好留著。就算蘇大二爺親自來討,也不能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