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喝點燒刀子。」一名船伕替小闕往碗裡倒酒。「新鮮的烤大魚,這魚肉嫩香滑,你一定得嚐嚐。」還有人切了盤魚肉給他。小闕開心地喝酒吃魚肉,雖然外頭天寒,海風直吹,大船用最快的速度航行著,然而一群人圍在一起,感覺似乎就沒那麼冷了。到了大半夜,一群人都喝茫了,漁夫們拿起筷子玩起虎棒雞蟲令來。小闕和一人相對,雙方用筷子相擊,兩人口裡同時念著:「棒棒棒棒……」「雞!」「虎!」小闕出雞,對方出虎,接著就是一陣鬨堂大笑,「虎吃雞,小闕公子輸了!」一堆喝得茫茫然的人鬧個不停,說著輸的人要處罰,可處罰什麼呢?也不知是誰想的主意,竟然就喊道:「把輸的人扔進海里,等他抓起一條魚,再用漁網把他撈起來!」「哦哦哦哦‐‐扔海里、扔海里!」所有人起鬨著。「抓魚、抓魚、抓大魚!」一堆醉鬼真的就把小闕拋到了海里,待柳長月聽見吵鬧聲從船艙裡走出來時,船上早已經不見了小闕的身影。柳長月一出現,甲板上的人當下全都安靜了。柳長月環伺四周,沒瞧見小闕的人,原本還算平和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他人呢?」只要有點眼色的,都知道柳長月嘴裡的「他」指的是誰。這時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喊著:「灑網灑網,趕快把他撈起來!」柳長月這時才知道,原來這小闕竟膽子大到下海去了。大船立即停了下來,幾名水性最好的船伕馬上躍下水去尋人。船上船下折騰了好一陣子,這時放下的漁網有了動靜,船上的人立刻喊道:「拉‐‐」於是就在同時,漁網慢慢地收攏起來,而藉著月光,柳長月也見著網子的中間坐著個人,那人渾身溼淋淋地,嘴角眉梢還帶著笑,而他懷裡摟著一條大魚,那魚白青色澤,背鰭明顯,尾鰭成刃狀,大口橫裂,一張開嘴,滿口利牙,叫人不寒而慄。柳長月定睛一看‐‐竟然是條大鯊魚。鯊魚連同著人一起被撈起來,猛力擺動著龐大的身軀想要回頭撕咬緊緊抱住他的人。可小闕猛地一拳朝鯊魚的腦袋打下去,那鯊魚立即安靜不動了,直到網子被拉上了甲板,幾個人連忙上來將漁網鬆開,小闕從坐著的姿勢跳了起來,醉癲癲地跑到柳長月面前用力地把人抱住。「又喝酒了、喝酒不打緊,為什麼每次都喝醉酒!」柳長月氣的不輕,怒道:「一喝醉酒就胡來,也不看清楚情況!海是隨便可以跳的嗎?鯊魚是隨便可以抓的嗎?你以後不許再喝酒,再喝酒我就掐死你省得禍害,聽到沒有!」小闕腦袋猛往柳長月懷裡蹭,嘿嘿嘿地直笑。他早喝懵了,誰知道柳長月在吼些什麼。這時船又開始開,但沒一會兒海面上便一陣大霧傳來。小闕這時還抱著柳長月,整個人黏在他身上。小闕身上全是海水,弄得柳長月衣衫也溼了大半,可柳長月推了小闕幾把要他去沐浴更衣,小闕連動也不動,柳長月只得任這個醉鬼繼續抱著。船老大這時跑來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柳長月說道:「柳爺,海上起霧了。這時節東海很少起霧的,我瞧這霧有些蹊蹺,船可能得先停一下,我放小船讓手下下去看看您覺得如何?」柳長月心裡有著蓬萊島的地圖,心中暗道興許是蓬萊島要到了,當下便準了船老大的要求。天已經快亮了,小闕還在發酒瘋,也不離開他,就抱著他一直笑,偶爾他在船上走動,小闕還攀在他背上,柳長月心裡頭雖然知道如果不是和人親近到一個程度,誰都做不出這般黏人的舉動來,於是對小闕是又歡喜又頭疼的,想著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小傢伙了呢?放出去的小船過了半個時辰都沒回來,船老大有些焦急,畢竟那幾個人都是跟了他十幾年的船伕。船老大來講了一聲,說是要再往前行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接應到人,柳長月答應後,大船便緩緩在海上開動,往東邊的方向繼續前行。濃霧不散,但感覺得出來天已經開始要亮了。小闕抱著柳長月,把人拖到船邊,醉癲癲地笑道:「你看,這海的顏色多漂亮,還有一層白霧飄飄的。不知道踏上去會不會像走在仙境裡一樣……」柳長月冷著張臉道:「踏上去你就沉下去,永遠浮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