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搖搖地,就在自己感覺快要跌落樓梯間的時候,草莓走了出來。「我要去寫日記囉!」她快樂地說。隔天下午我從黃昏市場回來時,剛好碰見抬行李上機場接送車的阿貴一家人。小菊和她三歲的兒子已經坐上車,阿貴朝我揮了揮手,跑過來對我說:「樓上那個就麻煩你幫我照顧了,我們兩個禮拜後回來,到時候帶土產給你!」「不是說要帶小孩?」我問。「是啊,就樓上那隻啊!」阿貴大笑了聲,爬上箱型車關上門。然後車子噗噗噗地冒著煙,漸漸地離我遠去。我沒想到是我和魏翔一起看家,寒意瞬間從腳底板冷了上來。如果佐彌突然跑出來,情況鐵定會很糟糕!上到客廳,魏翔坐在滾輪圓椅上滑來滑去,左右交換著瞧那顆被他剪得一撮長一撮短的假人頭。他見到我,喊了一聲:「蛋包飯。」接著又低下頭去弄他的特殊設計。「我的名字不叫蛋包飯……」拖著緩慢的腳步走進廚房,將買來的材料放進冰箱裡。在看見冰箱裡面那罐我送他的豆腐乳時,我有些洩氣地起身,開始做蛋包飯。當我裝好盤端到他身旁時,他專注的眼睛裡只存在那顆被他畫了貓鬍鬚和加厚眼影的恐怖人頭。「阿翔。」我叫了他一聲,但他只是抓起一把頭髮,剪刀咻咻咻飛快地在手指間穿梭。我深吸了一口氣,加重了音量。「阿翔,你的蛋包飯好了!」剪刀咻地聲像飛鏢一樣飛出,尖端插進了旁邊的真皮沙發椅裡,他僵直著身體,脖子慢慢地轉,將眼睛望向我。「肉飛出去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蛤?」我實在不太會猜他話中的意思。每次都有聽沒有懂。他的視線移回僵在假人頭上方的左手手指,我的目光也隨著他,將眼睛定在那上面。滴答滴答,冒出來的血落到地面,迅速地形成一個小窪。我終於知道「肉飛出去了」代表什麼含意,太過專心的他被我一嚇,剪刀不慎削掉食指上的一塊肉,然後那塊肉不知道飛往哪裡去了。匡啷一聲蛋包飯跌到地下盤子碎了,我連忙抽掉一堆面紙,壓在他的傷口上,以防止血流得更多。接著我拿起摩托車的鑰匙,拉著他就往樓下跑,飈車到醫院掛急診。當十幾分鍾後他從診療室出來,左手食指已經被包紮好了。他拿著藥走到我面前,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在我眼裡,他是個早熟的少年,並且懂得多數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難以做到的自律與自理。在我們的關係沒有被渲染開來這件事上,他讓我看到他特別的地方。「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魏翔問著,那年輕的臉龐有一股同年齡孩子的倨傲不遜,同時間卻又擁有成熟氣息。「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你明明只想玩一玩,為什麼要表現得這麼緊張?我手受傷也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騎大老遠的路把我送來醫院。家裡有急救箱。」他盯著我。卷卷的頭髮看起來十分柔軟的模樣,那讓我想到天空漂浮著的雲朵。「因為,」我老實地告訴他。「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他嘖了一聲,手指碰了一下我頭頂上的頭髮。「你這樣子會讓我想歪。」他喃喃地抱怨著。「想歪?」有什麼好想歪的?坐在椅子上的我很努力想他為什麼想歪。「我發覺我會越來越喜歡你。」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他在替他的假人頭剪頭髮時那麼地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存在。「麻煩你現在就回答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哇。」我揪緊了t恤下襬,想往後縮,因為他的頭靠我太近,我實在很怕他又親上來。「怎樣?要不要?」他在我面前蹲了下來,側著頭,問著我。「好啊!」心裡那個地方,佐彌的房門由內而外緩緩地被開啟來。我楞了一下。就在不到半秒的時間內,佐彌走出來回答魏翔的要求,而我被推開。○月○日,天氣陰。……阿滿關心的人,佐彌就會對他有興趣。大哥以前也曾經遭過佐彌的毒手。大哥是我的、我的、我的!佐彌爛人你離大哥遠一點……草莓慘了,我連哀嚎的時間都沒有,佐彌很快地便佔據客廳,把我逼回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