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劉掌櫃激動萬分之餘,又顯得有些猶豫。
“夫人,此話可當真?百味居名氣僅次於一品樓,那敢問夫人,百味居的原掌櫃又該怎麼辦?”
梁棲月見他在此關鍵時刻,仍不忘顧及他人的生計。
心中暗自讚賞。
“百味居與一品樓本是由同一位掌櫃打理。雖然之前還能應付得來,但近兩年生意興隆,他也確實感到力不從心,曾提出想只專注其中一間,但是我們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來接替。”
劉掌櫃為人忠厚老實,又擅長經營之道。
若非如此,宋堂明不會寧願毀了,也不願放人。
甚至還故意只給十兩銀子,就是篤定他會在今日,趁著人多來遠香樓鬧事,提前和官府的人通了氣。
劉掌櫃要是真被抓了去,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梁棲月說完,劉掌櫃立刻下定了決心。
他看向一旁的虞時,“夫人,就在此處說?用不用……”
“沒事,剛才忘了介紹,他說虞時,我家風兒的老師,亦是史大儒的得意門生。”
一聽是史大儒的學生,劉掌櫃再也沒了顧慮。
“夫人,想必她們往後用的食材,也是您負責採買的吧。那您應該知道,她們今日宣佈的菜價,連兩成成本都不夠。您說,這是做生意嗎?還有那個什麼遠香竹,夫人啊,不是我說,隔行如隔山,世子為何要插手生意之事呢?”
聽著劉掌櫃的話,梁棲月陷入沉思。
據她所知,前世母親也有用到這些竹片,難道母親是不懂生意之人?這絕對不可能。
安國再也沒有比葉氏一組,更會做生意的人家了。
梁棲月追問:
“劉掌櫃,在你看來,世子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沉吟片刻後,劉掌櫃慎重答道:
“夫人,您莫怪我說話不好聽。我覺得世子是想借您之手,卷一大筆錢跑路。否則您想想,還有什麼其他的可能性?難不成真跟那什麼白少微所言,是麟少爺吉星下凡,只為造福世人?”
卷一大筆錢跑路……
梁棲月反覆琢磨這句話。
母親不會跑路,那麼,最有可能的解釋便是,母親需要一大筆錢。
看來得當面問問母親。
就在她和劉掌櫃說話之時,第一批遠香竹已經被搶購一空。
而後,虞棋推門進來,手裡正有一片遠香竹。
“世子夫人,這是方才兄長讓我去買的,說您可能會用到。一片一百多文,價格並不低,不過咱們國家盛產珍稀藥草,這湖寧城又是藥草繁盛之地,百姓大多過得滋潤,差點沒搶過他們。”
說著,竹片就到了她的手裡。
竹片並不光滑,顯然是趕工所制,上面標了一個葷字。
背面則是宋氏族徽,以防有人仿製。
梁棲月心道虞時實在心細,當下也沒推辭,道了謝,將竹片交給蘇合放好。
回府之前,梁棲月如約帶著劉掌櫃去了百味居。
一句話,讓兩個男人激動落淚。
“夫人,您是我的恩人,我全家的恩人!我一定好好經營百味居,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小姐,六年了,夫人讓我兩頭跑了整整六年。您同樣也是我的恩人啊!”
回府的路上,蘇合憂心忡忡問道:
“小姐,世子不讓湖寧的老闆用劉掌櫃,您卻讓他在百味居做事,會不會得罪了他們?還有,若是他們後悔了,給劉掌櫃足夠的銀子,萬一背叛您怎麼辦?”
梁棲月對此毫不在乎。
“百味居和一品樓,都是靠口味贏得食客。劉掌櫃將他們的事抖摟一空,會不會再次聘用暫且不提。更何況,我與劉掌櫃之間不過是僱傭關係,他若回世子手下做事,能帶走的,只有全城皆知的選單而已。”
“原來如此。”
主僕二人走在前面,正聊著,跟在身後的虞時忽然急促咳嗽起來。
若非虞棋扶著,險些站不住。
一聲接一聲,清俊的臉瞬間褪去血色。
他抬手掩住嘴,露出來的一截手腕白得病態,像是一碰就碎的殘葉。
“他這是怎麼了?”梁棲月連忙問。
虞棋眉頭緊鎖,無暇他顧。
迅速取出剛買的針,手法嫻熟地為虞時施針。
兩針下去,咳嗽聲逐漸平緩,他臉色也恢復了一些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