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堂明定了定神。
再次細看,梁棲月哪裡有什麼厭惡的情緒。
他就知道是看錯了。
這天底下,女人從來只有一種活法,那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像梁棲月她娘那樣,拋頭露面各處經商的女人,全安國就她一個。
怪不得梁恩行早早就死了。
女人那麼折騰做什麼,還不是要靠他們侯府。
宋堂明得意地想著,同時取出提前寫好的一張紙,走到梁棲月面前。
他故意側身而立,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玉樹臨風,才遞給她。
可他沒想到,梁棲月單手將紙抽走。
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
宋堂明一愣,羞惱之意升騰而起。
梁棲月不在乎他怎麼想,她只覺得面前這人實在影響心情,還擋住了光線。
於是轉了個角度,將紙展開。
看清上面密密麻麻寫的東西之後,梁棲月沒忍住,揚起一個輕諷的笑來。
果然,宋賜麟惦記上的,是前世母親的生意。
許是因一張紙寫不下,其他需要的東西,由宋堂明口述:
“你來之前,我和母親已經商量過了。侯府的鋪子頗多,卻沒有符合仙人要求的。思來想去,還是你嫁妝裡的百味居十分合適,位置極優,店面寬敞。雖說遠遠不如一品樓吧,但是沒關係,慢慢來。”
說話間,宋堂明連嘆了幾口氣。
頗為遺憾的樣子。
梁棲月將紙擱置一旁,手指輕點椅子扶手。
似乎是在認真考慮他的話。
實則,她是被他們的不要臉程度噁心到了,緩一緩。
宋堂明的意思,也代表了那幾人的想法。
明面上,他們想要她名下的一家酒樓,實則,是連帶著母親的一品樓一起盯上了。
打得一手好算盤。
在幾人期待的目光中,梁棲月笑著頷首。
“當然沒問題,我是侯府的媳婦,我的東西自然就是侯府的。一品樓也自然可以商量。”
眼見一品樓就要到手,徐氏尤其激動,脖子都粗了一圈。
可梁棲月下面說的,給她們澆了一盆涼水。
只聽她繼續道:
“百味居和一品樓本就是酒樓,裝潢無需大興土木,可以節省不少。裡面做事的,也都是跟了葉家幾十年的忠僕,不用擔心咱們的核心機密會洩露給外人。如此一來,人工開支亦可大為縮減。”
“最重要的是,這兩家酒樓在城中人氣鼎盛,盈利可觀,無需額外投入宣傳費用。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我們何時開始籌備此事?”
梁棲月一臉憧憬的樣子。
若不是被表情逐漸凝重的徐氏攔下,她都準備去拿百味居的地契了。
“等一下,仔細想想,此舉還是不妥。”徐氏道。
徐氏旁邊,宋賜麟早就坐立難安。
另外的宋堂明和白少微,也紛紛反應過來,讓梁棲月先坐下。
“此事不急,呵呵……”
梁棲月疑惑道:“怎麼了,哪裡不妥?難道咱們府裡有比這兩間鋪子更好的?”
徐氏乾笑著,一時沒想到該如何回應。
當然沒有比這兩間更好的,但是裡面的做事的人都來自葉家。
若把人趕走,侯府不知得被罵成什麼樣。
就是再好,也用不得啊。
說到底,無論地段鋪子再好,都是死的。
只要按照仙人說的經營,日後能開起千千萬萬個一品樓。
憑什麼給粱葉兩家分一杯羹?
徐氏眼睛一轉,一副為梁棲月考慮的模樣開口:
“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但是百味居是你的嫁妝,一品樓更是你孃家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動呀。你別聽堂明瞎說,我早已有了打算。你若實在過意不去,只把單子上的東西備齊即可,都是往後用得到的。”
梁棲月點頭應下,而後似乎想到什麼。
“母親,依兒媳之見,不如就選擇南街的遠香樓如何?雖說不是侯府最大的一間,可勝在與一品樓相鄰不遠,人也最多。”
因沒要到一品樓,幾人暫時沒有心思想這些。
象徵性地說了幾句,便散了。
見梁棲月又是轉身就走,宋堂明一心想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