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苑靜月和芳草彼此又看了一眼,靜月奇怪道:「這……這人什麼毛病啊?聽見王爺要娶他,竟然不高興,還生氣了。」冰苑皺了皺眉頭,喃喃道:「看來這裡果然是有故事,我之前還只以為是我自己多心。可是,靜月,芳草,你們仔細想一想咱們王爺的為人,你覺得以他的性格,有可能這麼草率的就定下婚事嗎?」一句話說的靜月芳草也沉默下來,忽聽冰苑道:「算了算了,王爺的事情,說到底咱們私底下說說還行,但終究是管不到的。」靜月和芳草也嘆了口氣點點頭,靜月性子豪爽,道:「不管怎麼說,我覺著王爺對留衣就是不一般,只是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就真猜不出來了。」蘇留衣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間,雙手撐住桌子不停的大口喘氣,一顆心也不知是驚的,還是這一路跑來累的,只覺咚咚咚幾乎要跳出了腔子。他用手捂著心口,慢慢坐在那凳子上閉了眼睛,往事如潮水般一幕幕湧上心頭。乾燥溫暖的山洞,雲雨過後相擁而眠的少年,忽然而至的人群,氣得發抖的老先生,震驚的同窗們,還有人群中那兩張囂張得意的臉孔。蘇留衣的淚慢慢流下來,這一直是他不願回想的噩夢,可是此刻,它卻是那麼清晰的呈現在自己的腦海中,他抱住腦袋,可那場景卻揮之不去。他還記得江上帆迅速跳起來,擋在自己的身前,神情兇狠的看著那些同窗們。他還記得老先生顫抖著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他就昂頭回答說,一切都是他做的,和自己無關,自己是被他強迫的。那時候他的神情,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讓自己受到半絲傷害。他記得自己瑟瑟縮縮的站在阿帆身後,此時回想起來,那時的他真是畏縮怯懦面目可憎,他甚至不明白阿帆為什麼會喜歡自己。最後,場面定格在老先生對自己的詢問上,他想起膽小的自己在害怕之極的情況下,竟然卑鄙的承認了是阿帆強暴了自己。他還記得那一刻先生的怒氣,還記得阿帆震驚的神情,還記得同窗們看向阿帆那鄙夷厭惡的眼神,比鋼針還要刺人。還記得老先生當場就發怒的驅逐了阿帆。那也是個陰雨連綿的午後,他躲在山崖上,看著江上帆揹著包裹在同窗們鄙夷的目光和大聲的嘲笑中一步一回頭的下山,也許他到最後,都期望自己能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但是,懦弱卻止住了他幾次想要衝出去的身形。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江上帆,只聽說江老爺將他毒打了一頓,險些活活打死了他。然後讓家丁趕他出門,當眾言明他從此後不再是江家的子孫,和江家再沒有任何關係。與江上帆的命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蘇留衣的命運,所有人都對他寄予了最大的同情,江老爺還特意派人送來銀錢賠罪,沒有人知道他終日紅腫的眼睛是因為後悔和愧疚,大家都以為他是因為這個傷害而傷心。一晃眼,三年過去了,自己因為那件事,也無心讀書了,所以毫不意外的,鄉試中名落孫山,從此後落魄街頭。而就在這時,他聽說在和樑子國的對戰中,出現了一位翹勇善戰的將軍,人稱百勝戰將,他的名字就叫做江上帆。再過了幾年,這位一直傳奇不斷的百勝戰將被封為外姓王爺,一時間風光無二,而蘇留衣此時卻已經殘了腿,也不知道是什麼作祟,最後他竟然只憑著一雙殘腿,一路乞討,走了兩年時間來到京城。在到達京城的那一刻,蘇留衣才終於敢正視自己心中真正的願望,是的,那是他唯一的願望:有生之年,他想再看最愛的人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即便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位王爺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愛人,曾經的那個少年江上帆。回憶如流水般在大腦裡潺潺流淌過去,蘇留衣收回看著窗外的目光,他低下頭,苦笑不已。江上帆和丫鬟們都有意無意的透露出要讓自己當王妃的資訊,可是這樣卑劣的,懦弱的自己,有什麼資格做王妃?現在的他,能夠在府裡每天都見到所愛的人,能和他在一起耳鬢廝磨,能享受到他的溫柔目光和愛護,真的已經是超出自己想象的幸福了,他又怎麼可能心生妄念。不過江上帆顯然不這麼想,眼看就要過年了,臘月初八,是他定下的婚期,而隨著這個日子的漸漸臨近,他就止不住的興奮。「你真的要這樣報復他嗎?會不會太殘忍了些。」鳳乘和龍楚龍錫等人坐在一起,他看向江上帆的目光中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