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奇怪了,難道這縣城的天是黑的不成?」左雁亭抬起眼看那小二,一邊暗道那麼大的事情,果然風聲都傳到這裡來了,不如好好向小二打聽打聽。「客官這可是說笑,哪有天是黑的的地方,只是……哦,反正也沒什麼,兩位不過是遊山玩水的旅伴,也用不著我多嘴,是我自己太小心了。」小二說完,就要告辭出去。左雁亭剛要再說,就見龍錫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待那小二退出後,他方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六個字:「小心打草驚蛇。」左雁亭會意,暗道這走江湖查事情,果然龍錫的經驗就是比自己豐富得多。一念及此,又覺得有些不服,想著平日裡也沒見這廝怎麼鍛鍊過,如何他就處處都勝我一籌呢?雖是小客棧,但做的東西卻著實地道。左雁亭就著酒糟鵝掌和薄脂醃肉,還有小蔥豆腐等小菜,竟吃了一大碗白粥,還有一個小饅頭。龍錫見他胃口很好,心中也十分高興,臨走時又打賞了掌櫃和小二以及廚子各五兩銀子,這才在一眾人等宛如看冤大頭的視線中攜著左雁亭傲然離去。運河兩岸的風景不錯。兩人走在路上,恰好遇見一輛要去山林縣城送菜的馬車。龍錫臉皮厚,和那車伕幾句攀談下來,就拉著左雁亭上了馬車。那馬車沒有車廂,左雁亭還是生平頭一次坐這種便宜車,他坐在那一車蔬菜上,只覺渾身不自在,龍錫卻渾然不覺,和那車伕談笑風生,說的好不投機。左雁亭默默看著那個時而爽朗大笑的人,心想這傢伙怎麼遇見什麼人就會說什麼話,簡直就是一隻怪物。他想起之前龍錫扮的席龍,自己就以為他是個爽俠的富家子弟。後來知道了他是王爺,他身上那股邪佞和威嚴又讓自己印象深刻。沒想到如今扮成遊歷四方的書生,竟也是如此的惟妙惟肖。不過說話歸說話,左雁亭還是可以察覺到龍錫處處藏著話頭的向那車伕打聽山林縣城的情況。那車伕卻不願多談,只讓他們在山林縣城補給後就速速離去。龍錫和左雁亭對望了一眼,越發肯定這山林縣城有故事了。轉眼間,十里路就走到了盡頭,兩人跟著車伕進了城門,只覺這縣城比起一路而來的繁華,實在是蕭條的有些不象話。「奇怪,我記得山林是一個富饒的地方,多山林多礦藏,怎麼街上卻如此蕭索?」左雁亭望著兩邊無精打采的百姓和攤販,越發覺得稀奇。「何止,山林縣南臨運河,北臨旗山,雖無耕地,然而旗山有一條大礦脈,盛產黃金美玉,昔年太祖皇帝曾將此處譽為天下第一奇。像這樣同時蘊有豐富金礦和玉礦的地方,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處。」「是啊,我也記得書上是這樣寫的。可是……你看這裡?」左雁亭指著兩邊街道,剛要回頭問問車伕,卻見那車伕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大概進城後幾個人走的道路不同,於是就在岔路處分道揚鑣了。龍錫與左雁亭眼看將近晌午,兩人都覺得有些口渴,於是便揀了個茶鋪坐下,這茶鋪十分簡陋,裡裡外外只有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年輕媳婦幹著活,左雁亭憐憫她們,便堅決不肯去對面的大茶樓,只在這裡歇腳。好在是夏天,龍錫左雁亭在外面的涼棚下坐了,讓那年輕媳婦給上一壺龍井,順便再弄兩盤點心。年輕媳婦淡淡道:「兩位公子是外地人吧?龍井茶,慢說我們這裡沒有,只怕對面的春來樓也未必有呢,要喝這茶,您得去知府大人和幾位大富商的府上去喝。是了,如今縣太老爺的府裡應該也有這茶。」「如玉,沒有就沒有,多說什麼?」那老太太從裡屋走了出來,嗔怪的看了年輕媳婦一眼,然後陪笑道:「兩位公子,實在沒有龍井,不知道普通的茶葉行不行?」「隨便什麼茶,上一壺就行。」左雁亭微微一笑,他長得清秀討喜,這一笑也讓那老太太十分喜歡,多看了他兩眼,嘆了口氣進屋去。回過神,就見龍錫面色不善的盯著自己,他不由得摸了摸臉,皺眉道:「你看什麼?我臉上長花了不成?」龍錫湊近他,惡狠狠道:「你就是個招蜂引蝶的,哼,連老太太也逃不過你的魅力,不行,看來我以前還是對你太放心了,以後我得更嚴加看管你才行。」左雁亭氣得向天翻了個白眼,低聲道:「你就胡說吧,別忘了這次可是有正事。剛才那老人家嘆氣,我覺得她們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你何不再發揮發揮平易近人的本事,套套她們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