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韓三小姐便轉身離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廟中。只餘下左雁亭傻愣愣的站在那裡。沒錯,左雁亭是傻了。韓三小姐的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砸得他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如果說那個韓府媽媽的話不值得相信,是為了他們的退婚找理由搪塞。今日韓三小姐冒險來私會自己,總不會只是為了來騙他吧?何況看她美目泛淚面容哀慼,顯然她對自己,的確是有一絲情意的,或許此時她也正處在被逼的無奈中。那九王爺身為親王,韓家就算是公侯伯府,也的確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只是……只是自己實在不認得這號人物,倒去從哪裡找這原因。左雁亭腦子裡亂哄哄的,幾乎沒了自己的魂魄,只是依靠著本能往回走。走到前山的時候,忽見臺階下來了一小隊官兵,看見他,為首的就嚷起來:「太子殿下在此,閒人迴避。」那人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方侍衛,我今日來寺廟不過是臨時起意之舉,莫要擾民。」左雁亭雖然不愛八卦,但也是知道這位太子殿下的,據說當今聖上生了二十多個兒子,活下來十六個。除了十歲以下的那兩三個,其他莫不是一身武功。是因為大內高手不遺餘力調教的關係吧,這些太子親王什麼的武功都是登峰造極,所以皇帝和太子王爺們出來的話,除非必要,否則是不微服的,也不用太多人保護,不會封鎖街道什麼的,因為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嘛。因此左雁亭也不慌亂,只是規矩的向旁邊一避,偷偷拿眼看去,就見當中一個身穿白色滾龍繡袍的英俊公子,他身邊跟著兩個俊秀的太監,以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左雁亭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他總覺得這個管家有些眼熟。只是不敢盯著看,眼見那太子走到面前了,就連忙將頭低下來。只聽太子低聲笑道:「說起來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老九了,他這幾日做什麼呢?上香這種事情,不說親自來以示誠心,倒派你過來。」「老九?」左雁亭的心臟忽然劇烈跳起來,一雙白皙的手也緊緊握成了拳頭。他豎起耳朵,聽那管家模樣的人怎麼回答。果然,就聽那管家陪笑道:「我們王爺也時常說要去探望殿下和各位王爺,只是最近有些事情,就耽擱了。今日他在府裡,只說要去那個什麼書香齋,奴才出來的時候還沒動身,這會子大概已經坐在那裡喝茶了吧。」太子皺眉道:「書香齋?是什麼地方?若不得空,就下次來也是一樣的,做什麼又要你代他過來?」「其實這倒不是讓奴才來代替上香,奴才哪有這樣臉面,主要是送香油銀子過來的……」那管家恭敬回答。一行人去得遠了,而左雁亭的腦袋也在嗡嗡作響。他的手緊緊拽著山崖上一根青藤,瘦弱白皙的手背上,冒出兩條青色的血管。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九王爺龍錫。席龍?好,果然瞞得他好苦。席龍席龍,可不就是龍錫倒過來的名字嗎,他真是愚蠢啊,竟然到現在才會想到。左雁亭一路飛快的下山,他的心臟如同要跳出了腔子一般,怒火已經完全的淹沒了他,淹沒了理智。難怪他聽到自己要成婚,似乎都沒有什麼替自己高興的表現。難怪每一次他都向自己打聽女家是誰?難怪那一次他聽說自己和林家二小姐訂了親,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難怪韓家不得不退婚。難怪林家一個小小商戶,竟然能攀上兵部侍郎……一連串的難怪都快將左雁亭燒著了。他活到二十三歲,從來沒有像這樣大步流星的行走過,事實上,如果不是僅剩的一點可憐理智還能考慮到自己身子弱,考慮到身為讀書人的那一點斯文形象,他相信自己會一路疾奔回書香齋的。回到書香齋,看到自己鎖的大門,才明白今日沒開門,席龍,不,是龍錫,他必定來了,看見門關著就離開了。小小的挫折並沒有讓左雁亭冷靜下來。他一路打聽著,終於來到洛王府。門口的侍衛們一見這個漂亮的公子哥兒紅著眼睛要往府裡闖,都連忙攔住。偏偏左雁亭倔強的不肯解釋,只是紅著眼要衝開侍衛們的阻攔。「都讓開都讓開。」恰巧一個小廝出來了。左雁亭認得他,有時候他就會跟著龍錫去自己的書香齋,只不過次數很少。那小廝其實也有些發懵,不明白左雁亭怎麼知道了自家主子的身份,若讓他闖進來,到底妥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