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下人們,也只要確認了這個訊息就足夠了。一時間,府中上下歡欣雀躍。左雁亭自己也是抑制不住,好在素日裡都是沉著文雅的,所以倒也沒失態。龍錫的牌位什麼自然都撤了,左雁亭看著大家忙碌的景象,感慨不已。忽然想起自家爹孃定然還在等待自己回去,若晚歸了,他們定必擔心。於是便匆匆和錦娘說了一聲,就要回家。卻聽錦娘笑道:「我的公子啊,哪裡還有這個時間,我已讓人備好了熱水,您趕緊沐浴,不出一刻鐘,大概宮裡就有人來宣了。左老爺那裡,我已派人去通知了。我看日後還是要把他們接過來,不然王爺哪裡會放你回家。」「宣……宣我做什麼?」左雁亭愣了,一邊被錦娘推著往那溫泉池裡走。「嘖嘖,公子你真是高興的。自然是宣你進宮,難道您真還以為王爺今晚兒回得來?不說皇上太后,那些娘娘,就是幾位王爺和太子,也不會放他回來啊。偏王爺又牽著您,所以等一下,必有人宣你進宮,就是皇上慮不到這一層,太子殿下也會考慮周全的。」一邊說著,早把左雁亭推進那溫泉池裡,又對他道:「公子好歹快著些兒,只怕宣旨的太監說話功夫就到了。」左雁亭答應了一聲,急匆匆擦洗了一下身子。錦娘細心,早為他準備好一襲淡藍色的薄緞長袍,剛剛穿上,果然就聽前邊傳來錦孃的聲音,是讓他去接旨。左雁亭連忙走出,錦娘幫他把頭髮擦乾梳好了,那太監也等不得,一見收拾好了,就一迭聲的催促著,還笑道:「王爺說要回來看公子一眼再進宮,被皇上罵了,說王爺只想著公子,連爹孃祖母都不顧,實是不孝之至。可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歡喜無比的,這不,就命著奴才趕緊兒的來了。」左雁亭低頭微微一笑,外面有轎子等侯,他就坐了進去。一路上思潮起伏,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只得強自剋制。一時想到自己進宮,著實不合體制,讓惠妃娘娘看到,該多恨自己。一時又想到爹孃那邊不知得到訊息沒有,但是錦娘既然去送信了,錦娘素來辦事老練,那肯定就是不會擔心了吧。就這樣胡思亂想著,忽聽外面太監喊了一聲:「公子,到了,奴才引您進去。」左雁亭下了轎子,跟著太監一直來到山陽殿,只見殿里人聲鼎沸,因為是自家人,所以也沒避諱,皇上和后妃們以及眾多皇子都聚在一處。遠遠望見龍錫已經換了衣服,坐在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身邊,正說笑著什麼。左雁亭知道那便是皇太后了。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見過皇帝,倒不覺害怕,但是有些不敢面對太后和惠妃,總感覺自己好像勾引了皇子似的,雖然是龍錫先強迫自己的,但那可是太后啊,哪會和你講什麼道理。一時又怨恨起龍錫,暗道你不知我來這裡,身份上有多尷尬嗎?這……我要說什麼,怎麼說?你……你這傢伙,怎的就不能等上一晚。「公子,就是這裡了,快進去吧,大概都等著您來,才能傳膳呢。」太監笑著輕推了左雁亭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一時猶豫著舉步上臺階,但一張臉已經微微紅了。「咦?好像是雁亭過來了。」王爺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於是立刻有兩個宮女打起了湘妃竹簾,左雁亭無法了,只得進去。也不敢抬頭看人,只來到太后和皇上面前行禮。「起來吧,這便是姓左的那個孩子嗎?」太后的聲音倒是和氣可親。但左雁亭耳朵尖,早聽到后妃群中有輕微的一聲冷哼響起,他知道定然是惠妃的聲音。「是啊母后,就是那孩子。嘖噴,瞧瞧這小身子骨,我記得五年前在皇上書房外遠遠見他一眼的時候,還沒瘦成這樣兒呢,如今竟成了皮包骨頭,唉,聽說他每日裡都去九王爺的陵園,定是因為王爺那時誤傳的訊息,所以心裡難過,才生生熬成了這樣。」這是皇后的聲音。「哦,原來是這樣啊,怪可憐見兒的,來,起來,過來錫兒這邊坐吧。哀家一聽說錫兒還活著,都樂糊塗了,催著皇上就去把他弄進宮來,也沒讓你們好好說說話。」太后含笑說著,既然她老人家發話,旁人是怎麼也沒有反對的餘地了。左雁亭強自鎮定,謝了恩,惴惴不安的來到龍錫面前坐下,龍錫在長輩們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是啊,雁亭這幾年為我受太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