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揚窗趕緊跑出營帳,盧戢黎的營帳就在旁邊,盧揚窗衝進去,棠巫正在忙碌,剛好在最後纏紗布。棠巫見他進來,便說:&ldo;不要讓盧將軍的傷口感染,小心他的情況,盧將軍現在很虛弱,容易發熱。&rdo;盧揚窗趕緊點頭,說:&ldo;是,揚窗知道了。&rdo;棠巫說:&ldo;命暫時保住了,之後好生將養,不會有問題,但是若果他發熱,棠巫也無法保證。&rdo;&ldo;是,是。&rdo;盧揚窗趕緊使勁點頭,然後跑到榻邊上,眼看著盧戢黎,那平日裡嚴肅不苟言笑的面容,如今分外的蒼白,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睛,一點兒生氣也沒有。盧揚窗慢慢坐下來,伸手輕輕拉住盧戢黎的手,輕聲說:&ldo;爹……&rdo;盧戢黎昏迷著,根本聽不見,因為失血過多而冰涼的手心就被盧揚窗緊緊攥著。吳糾和齊侯走進來看了看,不過也幫不上什麼忙,便輕輕退了出去。這個時候鬥祁正好從外面回來了,他一身黑甲,衝入軍營,馬上翻身下馬,說:&ldo;王上,西戎糧草已經帶到。&rdo;吳糾看著緩緩而入的糧草大部隊,眯了眯眼睛,頓時挑起嘴角笑了一聲,說:&ldo;好,傳令下去,讓將領們過來分糧,將士們都辛苦了,將糧食平均分配到每個人的頭上。&rdo;&ldo;是!我王英明!&rdo;鬥祁說著,連忙作禮,遲疑了一下,又說:&ldo;王上……鬥祁聽說,盧將軍回來了……鬥祁可否去探望一番?&rdo;吳糾嘆了口氣,點點頭。鬥祁趕緊站起來,準備往盧戢黎的營帳去,他來到營帳外面,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裡面有隱約的哭聲。還伴隨著輕輕喊爹的聲音,鬥祁一聽,準備去掀開營帳的手都不敢伸了,顫抖了一下,愣是沒有掀開,突然就沒有了這個勇氣。那天盧戢黎問他,難道是戢黎的錯麼?鬥祁知道,當然不是盧戢黎的錯,是先王的錯,是宗族公主的錯,是鬥家的錯,也是權術的錯,而一切盧戢黎都沒有錯。這麼多年來,鬥祁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為了振興鬥家不擇手段的人,他回憶起來,只覺得心中煎熬。若盧戢黎是個奸臣,是個叛國賊,這番煎熬總還會好一些,然而盧戢黎不是,他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今日能大敗西戎人,盧戢黎是頭功。鬥祁來到門口,卻又不敢進去,覺得汗顏,站在門口聽了良久,裡面一直都傳來哭聲,很低很低,聽得鬥祁心中更是煎熬。鬥祁就這麼一直站著,走神兒了,突聽耳邊有人在說話,&ldo;莫敖大人,您臉上有傷口,去包紮一下罷。&rdo;鬥祁被嚇了一跳,他還陷在自己的回憶中,突然有人在旁邊說話,嚇得他一個激靈,回頭一看,竟然是蒍呂臣。蒍呂臣一身官袍,站在旁邊,對鬥祁拱手說:&ldo;呂臣是奉命前來,交接一下軍糧的,一會兒要分配下去。&rdo;鬥祁這才回了神,點了點頭,說:&ldo;好,我讓副手給你交接。&rdo;蒍呂臣點頭,又抬起手來,示意了一下鬥祁的下巴和臉頰,說:&ldo;莫敖大人臉上受傷了,處理一下罷。&rdo;鬥祁抬手摸了摸,這才摸到了一些血跡,鬥祁本續著鬍子,臉上都是血跡,弄到鬍子上都是血,蹭了一手,說:&ldo;多謝司敗大人提醒。&rdo;他說著,轉身便走了。蒍呂臣站在營帳門口,也沒有進去,只是默默的聽著裡面的動靜,隨即也走開了。盧揚窗一直守在旁邊,守著盧戢黎,弄來熱水給盧戢黎擦冷汗。盧戢黎越睡越不安穩,但是睡得不安穩,說明已經有意識了,可能是傷口太疼了,微微蹙起眉頭。盧揚窗在一邊守著,突聽盧戢黎夢囈起來,還以為盧戢黎醒了,興奮的湊過去,說:&ldo;爹,您說什麼?爹?&rdo;他說著,將自己的耳朵湊在盧戢黎嘴唇邊,盧戢黎說話聲音很小,沙啞,帶著艱澀,隱約在說:&ldo;揚窗……快跑……&rdo;盧揚窗一聽,盧戢黎竟然叫著自己的名字,頓時眼圈一紅又是想哭,連忙蹭了蹭眼睛,握緊盧戢黎的手,說:&ldo;爹,我在呢,沒事兒了,我們打贏了!西戎人敗了!爹……都是你的功勞。&rdo;&ldo;揚窗……&rdo;&ldo;揚窗……&rdo;盧戢黎一直在夢囈,叫著盧揚窗的名字,盧揚窗心中突然又是欣喜,又是興奮,盧戢黎夢中叫著自己的名字,這讓盧揚窗莫名就覺得高興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