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吳糾這樣子,應該是沒聽到,東郭牙則是淡然的多,笑著說:&ldo;中庶子才識淵博,東郭牙能結交中庶子,實在是幸事。&rdo;召忽哼哼了一聲,不過聽東郭牙誇獎自己,心裡還是極為受用的。吳糾說:&ldo;召師傅和東郭師傅也別聊得太晚,明日一早還要上山。&rdo;召忽和東郭牙應了一聲,吳糾就往房間走去,輕輕推開門,子清還站在門邊上,低著頭就跟睡著了一樣,不過吳糾一進來,子清稍微動了一下。而齊侯則是背對著房門,呼吸已經綿長,似乎早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分外的沉。吳糾走進去,本想把榻上的被褥悄悄搬下來,再鋪到地上,不過就在他走過去的時候,榻上躺著的人&ldo;唰!&rdo;一下就睜開了雙眼,一雙狹長的虎目一點兒睡意也沒有,裡面全是清明之色,笑眯眯的注視著吳糾。吳糾嚇了一哆嗦,險些後退一步,齊侯笑著說:&ldo;二哥,上榻罷。&rdo;吳糾沒有&ldo;逃跑&rdo;成功,值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說:&ldo;謝君上恩典。&rdo;他說著,動作慢吞吞的和衣躺在榻邊上,將自己的被子蓋好,和齊侯中間留了很大一個空隙,恨不得能再躺一個成年男子。齊侯笑了一聲,又轉過頭去,沒再說話,很快房間沉入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召忽也悄悄進來,看了一眼榻上閉目的吳糾,又看了一眼背對著房門的齊侯,於是慢慢坐在自己的地鋪上。召忽前半夜是坐著的,並不敢睡,後半夜實在困了,也沒有什麼事兒,就躺下來睡了,子清需要守夜,前半夜站在門口守著。吳糾前半夜也沒有睡著,畢竟他要和一隻老虎同塌而眠,根本無法放鬆下來,腦子裡閃來閃去的,一會兒是湖中石頭上的七個字,一會兒又是上輩子的慘死,還有很多凌亂的畫面。吳糾前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一小會兒,又做了噩夢,猛地嚇醒過來,其他人都沒有醒過來,子清聽到吳糾的粗喘聲趕緊過來檢視。吳糾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搖了搖頭,聲音低啞的說:&ldo;無事,你也睡罷。&rdo;子清站在門邊確實累了,後半夜聽著眾人漸漸綿長的呼吸聲,子清才敢靠著牆根坐下來迷瞪一會兒。吳糾的後半夜睡得還算安穩,畢竟是真的累了,起初還在做亂七八糟的夢,如今明明是盛夏天氣,而吳糾則夢到了冰天雪地,只他一個人,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白茫茫的一片,非常無助,誰也沒有,什麼也看不到,很累很累,一直走,一直走,停不下來,不知為什麼,一直在前行,感覺只有在累死、冷死、孤獨死的那一霎那,自己才會停下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吳糾卻感覺到了暖源,帶著一種高溫,讓吳糾非常向往,一瞬間將他從冰天雪地中拉了出來,彷彿是一張毛毯,也彷彿是和煦的日光,亦或是母親溫柔的懷抱。吳糾躺在這溫柔的懷抱中,終於沉沉的睡實了……召忽生性寂靜,再加上他是個劍客,耳聰目明,早上太陽剛剛爬起,外面稍微一有動靜,召忽立刻就醒了,他慢慢坐起身來,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佩劍還在。召忽從地鋪上翻身而起,雙肩往後背了背,抻了抻自己的背上酸硬的肌肉,抬頭一看……&ldo;嗬!&rdo;召忽一瞬間抽了一口粗氣,把旁邊打盹兒的子清都弄醒了,子清揉著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召忽也學著他的樣子揉了揉眼睛,還使勁眨了眨,彷彿想要把幻覺趕出去一樣。然而……召忽看見,簡陋的房間中,那張同樣簡陋的硬榻上,吳糾的頭髮蹭的有些鬆散,白色的外袍的領口也蹭開了,露出一小片脖頸,隱約能看到裡面褻衣的白色衣領,他身上蓋著被子。然而那被子不是吳糾的,而是齊侯的……吳糾和齊侯靠在一起,身子有些蜷縮,靠在齊侯懷裡,齊侯一隻手摟著吳糾的肩背,將人摟在懷裡,另外一隻手搭在被子外面。吳糾則是一隻手抵在齊侯的胸口,另外一隻手揪著一縷齊侯的披散的黑髮,仍然在熟睡著,呼吸綿長平穩,兩個人的動作非常親密。召忽揉了揉眼睛,這奇怪的畫面仍然沒有散去,子清似乎也嚇了一跳。就在召忽抽氣的時候,齊侯似乎也醒了,不過並沒有像他們那般大驚小怪,狹長的眸子眯著,帶著一些陰霾的起床氣,低頭看了一眼懷裡吳糾,只是輕輕的把吳糾手中的自己的頭髮拽出來,然後輕輕翻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