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隊伍就要啟程了,他們在梁丘邑耽擱的時間有些長,之後的路程必須加速才行,隊伍在梁丘邑新增了各種補給,就準備開拔。這次不同的是,增加了易牙和荻兒,易牙身為膳夫,自然跟在隊伍最末尾走,但是荻兒不同,荻兒年紀還小,跟著隊伍走他絕對受不了,於是吳糾打算把荻兒抱上緇車。可是長久以來,齊侯都是和吳糾坐一輛緇車的,齊侯自然不想讓荻兒上車,但是他若是這麼說了,顯然像是小心眼,苛待一個孩子,實在不是君子的作風,於是只好作罷。吳糾抱著荻兒上車,荻兒還算是老實的,而且他似乎特別喜歡齊侯,別看齊侯冷冰冰,又身材高大的樣子,但是荻兒就喜歡齊侯,見到齊侯根本不怕生,還主動和齊侯說話,拿到好吃的就舉著小肉手問伯伯吃不吃。齊侯忍得幾乎內傷了,每次都叫自己伯伯,就算不叫國君,也該叫一句叔叔才對。荻兒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彷彿比吳糾的身體情況好很多,一路上也非常懂事兒,還會照顧吳糾,看到義父暈車,還拍著自己的小肉腿,正義的說:&ldo;義父躺荻兒腿上,荻兒拍義父睡覺覺!&rdo;齊侯很不屑的看了一眼荻兒那兩個小藕節一樣的小肉腿,根本不夠躺的,不過吳糾特別喜歡荻兒的懂事體貼,長大了必然是個溫柔暖男,還誇獎了荻兒。不知為何,齊侯心裡有點酸溜溜的感覺,就跟吃了幾串不裹糖的糖葫蘆似的,吃多了醋心,胃裡也酸的慌。一路上甚是枯燥,早些還能在小邑落腳,補充補給,再往後就越來越荒蕪了,一直到了齊魯邊境的時水,齊侯撩開子車的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滾滾流淌的時水,低笑了一聲,說:&ldo;二哥,你可還記得這裡?&rdo;吳糾不知齊侯是什麼意思,只是回答說:&ldo;自然記得。&rdo;齊侯又笑了一聲,不知在回憶什麼,彷彿是在回憶征服的那種爽利,畢竟在時水之畔,齊侯可是親自受降了吳糾。過了時水,便是魯國的地界,雖然還沒有到魯國的地界,但是從這裡遙遙看去,就能看到那人山人海的迎接隊伍,還有隨風展昭的魯國大旗。吳糾眯著眼睛,遙遙的看過去,那一片黑壓壓的人,彷彿是打仗的列陣方隊,根本不像是迎接的儀仗,再加上那迎風招展的大旗,就好像是戰旗纛旗一般,離得有些遠,但是旗上大字明朗,非常耀眼,只一個字‐‐孟。吳糾看了這個字,頓時就知道對方是何人這麼大陣勢了,迎接的隊伍擺的跟打架似的。孟在古代的意思是排行老大,魯莊公有個庶長兄,提起來如雷貫耳,當年上學的時候還學過關於這個人的文章,其中有一句話非常有名‐‐&ldo;慶父不死魯難未已&rdo;。而這個慶父,便是魯莊公的庶長兄,孟是他的代稱,別看慶父與魯莊公的夫人哀姜私通,還在魯莊公去世之後,殺了兩名繼承人,可謂是臭名遠揚,但是慶父是孟氏師祖,大名鼎鼎的顯聖孟子,便是慶父的第二十世孫,孟氏從此處起源。吳糾看了一眼戰旗,便知道對方定然是公子慶父,排場如此之大,似乎是要揚威立信。齊侯也看了一眼對面的陣勢,只是冷笑了一聲,說:&ldo;慶父這花把勢,還敢跟孤眼前戲耍。&rdo;他說罷了,就放下緇車的車簾,不再往前去。車駕很快就在時水旁邊停了下來,因為齊侯不方便出國界,另外一方面,齊侯也是這次公主的公公,輩分很大,也不便迎接。於是車駕停在時水邊上,並沒有跨越兩國國界,很快所有的車隊都挺穩,齊侯這才從車架上緩緩步下。魯國的軍隊見齊國的車駕停下,就聽到&ldo;咕嚕嚕&rdo;的車轍聲,很快三兩軺車成箭頭狀排布,也快速向時水邊碾壓過來,也停在了水邊。那當前軺車上站著一個身披黑色戰甲,肩披紅色披風的男人,男人蓄著鬍鬚,看起來有三十歲左右,生的身材高大,面相頗為兇殘,國字臉配著一雙虎目,嘴唇頗厚,長得卻是刻薄模樣。男人後背插著一面纛旗,上面也只有一個字‐‐孟。顯然便是魯公的庶長兄公子慶父了。慶父見齊侯已經下了車,並不敢託大,便從軺車上&ldo;踏!&rdo;一聲跳下來,笑著說抱拳作禮說:&ldo;齊公有禮,寡君特派慶父迎接齊公大駕!&rdo;齊侯只是微微一拱手,說:&ldo;有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