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我可否像他一樣，喚你一聲阿璃？”
“你我初遇時，我被書言利用，與你鬥火。卻不知這一斗，竟然鬥進了自己的一生。”
“自我那日初見你時，便知道你是這天底下，最自由，最自我，最堅韌的女子。”
“只是一開始，我對你是嫉妒的。因為我自知，做不到像你這般，內心強大，聰慧過人，彷彿走一步便能看百步，有著一切都盡在掌握中的強大自信。
“所以我內心的陰暗面，就是想將你拉下來，與我一樣，落入塵埃裡。”
“可是我錯了，我沒想到那日我即將從半空墜落時，是你救下了我。”
“當時你在對我笑，眼中溫柔，也是我從未見到過的情緒。就是那一笑，阿璃，我的心底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我沒想到你非但不為難我，還為我尋到了真相，打破了我自以為的情愛幻象。所以我甘願為你侍女，因為那樣，我就可以貼身陪在你身邊了。”
“直到帝都學院出事，我看到靈兒的身體被釘在你那碎裂的雕像上，我才知道，原來你那時看向我的溫柔，是因為透過我，在看著靈兒。”
“可是我又在想，沒關係，靈兒已經死了，你以後就只能看到我了。”
“只是每當我看到你每日抱著靈兒屍體，心如死灰的樣子，我很心疼，難過。”
“我嫉妒，快嫉妒瘋了。哪怕靈兒已經死了，我還是好嫉妒她。”
“可是你太好了，你不僅為靈兒，為同門手刃血仇，你還帶我找到了弟弟，給了我們姐弟二人，一個最安全的地方，讓我們好好生活，不再為人所擺佈。”
“阿璃，若是你沒那麼好，該有多好？”
“我那心底無法攤到太陽下的情愫，就不會愈發蔓延，不受我自己控制了。”
“雖然你一直說，你我之間只是交易。可是到了海域後，你幾次三番幫我，更是替我手刃了那麼多仇敵，讓我淺家和阿嬤的仇，終是大仇得報。”
“我知道，我還不起你了。只有我這條命，能為你做些什麼。”
“可是我還知道，我的修為和我的命，都太弱了。哪怕捨棄一切，也是那樣微不足道。”
“直到那天你告訴我，你要去尋找福地了。你還說，想讓我重新找回最初那個，鮮活燦爛的自己。”
“我答應你了，因為我找到了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我要守在漓雲殿，守在這等著你，等你回來。”
“哪怕十年，百年，千年，只要我活著，我都會在這一直等著你。”
“可是千算萬算，我沒算到鯤鵬城之變，讓我再也等不到你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我最後的心聲。”
“阿璃，我心悅你。”
“再不說，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這個心思很齷齪，與人倫不合，可是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再等到你，再看你一眼。”
“阿璃……我等不到了……”
“阿璃，答應我，別去酆都鬼蜮找我。我這一生，活的像個笑話。親人親人盡死，愛人愛而不得。”
“我不想再像這樣痛苦的活著了，我想重入輪迴，我想重新開始。”
“下一世，我一定，一定做個鮮活燦爛的小女娘。只求親友平安，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我只求你，不要將我和阿嬤，淺家的事，告訴我阿弟。讓他留在庚始大陸，潛心修道，過完他本該平淡的一生。”
“阿璃……我好睏。”
“阿璃，你會趕來的對不對？”
“我好想再見你一面，就一面……”
“阿璃，你要好好的，要平安，要幸福。希望你變強的路上，少些失去，少些痛苦。”
“阿璃……”
淺畫的聲音，一直在迴響，訴盡她這一生的愛恨情仇。
可惜，她這一生恨的其所，卻在愛意瘋長時，註定愛而不得。
直到她的聲音消散，帝雲璃的神識從她的識海中收回。
帝雲璃沒有說話，而是取出帕子，一點一點擦乾淨淺畫的小臉。
她的痛苦是無聲的，似連眼淚掉落，都好像沒有聲響一般。
比起失去靈兒時，現在的她已經是擁有幾十萬年記憶的女凰。所以兩次的情緒，截然相反。
只是唯有一樣，她越痛苦，越麻木，越平淡。
帝雲璃看向天空，慘笑著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