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住院後周舒婧再也沒有離開過,直到她再也受不了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再也不想繼續用點滴續命。周舒婧將曉北交給黎曉函,邵父也將邵楠將給了只喜歡同性的邵馳,大概是因為他們曾經有著同樣的想法,他才會受周舒婧的吸引吧。邵父問過周舒婧,何不讓那孩子來送她最後一程?周舒婧卻搖頭,與其自己直接告訴他答案,不如讓他自己尋找答案,那豈不更有意義,他會更珍惜自己送他的禮物的。邵父不知道該說什麼。在四季如春,百花爭相開放之際,周舒婧離開醫院,也永久的遠離世間的喧囂。邵父這封信與其說留給邵馳,還不如說是留給黎曉函。另外,那把鑰匙是周舒婧留給黎曉函的,暫時只是交給邵馳保管,原來就是這把鑰匙嗎?可是黎曉函現在的注意根本不可能留在箱子的鑰匙上面。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信的末端,那是一個地址,一個公墓的地址。他想過與那個女人重逢的一天,她有可能是個糟糕的老太婆,她有可能是個富太太,她有可能牽著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或妹妹,可是他從未想過這樣的結局,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敢想。意外的,黎曉函沒有哭,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也許是邵馳他父親騙人的,那個女人活的那麼瀟灑堅強,怎麼會突然沒了呢。騙人的,不是真的。黎曉函是什麼時候走出律師事務所,是什麼時候回到家中的,他完全不記得,只知道當他有了反應時,他坐在房間的組合沙發上,邵馳抱著他,一臉擔憂。&ldo;我……&rdo;黎曉函發現自己喉嚨乾澀,想說話卻形不成調。&ldo;我先給你倒杯水。&rdo;邵馳輕撫他的臉,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黎曉函,只好待在黎曉函身邊,有點怕他做出其他異常行為。黎曉函沒有考慮過周舒婧的情況,而邵馳卻是考慮過的,他與周舒婧連面都沒見過,也談不上感情,只是看到黎曉函滿眼的苦痛,他就心疼。溫水滋潤過喉嚨過,黎曉函說話是清楚了,可是他倒不想說了。他期盼多年的人其實早已離世,給了希望又只剩下絕望。好在邵馳在,他摟緊邵馳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壓抑大半天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黎曉函在邵馳懷裡無聲的慟哭,他悲慟的情緒感染的邵馳,只是現在邵馳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既定的結局,而黎曉函始終避開不願意承認罷了。情緒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起來,面對雙胞胎他也笑不出來,索性把自己關在房間,讓邵馳去面對雙胞胎,如此痛苦他只能一個人承擔,也只能自己承受。一天下來一碗粥都沒喝到有,邵馳也是無奈,又擔心他的身體,可又不能強灌他吃點東西。將雙胞胎哄睡後,邵馳回到連燈都沒開的房間,他沒將燈開太亮。靠窗的單人椅子上坐著一個孤寂的身影。黎曉函一下午就保持雙手抱膝,雙眼無神盯著窗外,從白天到黑夜。落寞的小臉毫無往日的光彩,幾乎要把邵馳心疼死。親親他的眼皮,邵馳低聲說道:&ldo;曉函,寶貝,吃點東西好不好?一天都沒吃了。&rdo;黎曉函看到眼前人,他知道邵馳必定是擔心的,點了點頭:&ldo;嗯。不過我手腳麻了。&rdo;邵馳給他揉了揉手腳,並給他套上鞋子:&ldo;我給你熱了粥和小菜。&rdo;因為哭過黎曉函的眼睛又腫又酸澀,適應了一下燈光說道:&ldo;好,他們睡了嗎?&rdo;&ldo;睡了。&rdo;邵馳說道,他沒說雙胞胎因為哥哥不出現而鬧著不睡覺,最後費盡九牛二虎之才將他們送上床。走到一半,黎曉函突然停下對邵馳說道:&ldo;對不起,我……&rdo;邵馳捏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ldo;我知道,不許在再傷心了,我會心疼。&rdo;說完又擒住黎曉函的雙唇咬了咬。說不傷心是騙人的,但黎曉函還是點了點頭。其實,周舒婧大概也無法面對離開他,才悄悄離開,並且,給了黎曉函四年多的緩衝時間。過年轉眼間又快到秋天,瑟瑟秋風吹拂,淡灰色的天空有幾分壓抑。有了公墓的地址,可是黎曉函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去看周舒婧。恍惚了三天,他才想起邵馳轉手給他的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