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外面,牙縫裡擠出冷冷的聲音:“拿進來!”
高力士連忙出去,看見那個瑟瑟發抖的內侍手裡的奏疏,他接過來後,那內侍說道:“還有一個匣子裡裝了一顆人頭,被禁軍扣押下了。”
“知道了。”高力士說了一聲,便轉身進去。
建寧郡王啊建寧郡王!你就不能消停一些嗎!
高力士有苦難言。
總感覺隔三差五,建寧郡王就會給長安來一個小小的建寧郡王式震撼。
“三郎,這是建寧郡王的奏疏。”
李隆基不耐煩地奪過來,草草地開啟,極度沒有耐心地讀著。
“什麼少府監尸位素餐,就算少府監尸位素餐,他把人扭送到御史臺,會不會!會不會!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
李隆基一邊看一邊罵。
“還什麼鑄錢監監丞中飽私囊!朝廷有朝廷的綱紀,他這是在藐視朕……”
一邊的高力士也不敢說話了,這一次李隆基是真的生氣了。
“還說什麼要以正朝廷威嚴,真是狗屎!”
“這裡還說今年鑄錢監一年造五十萬貫……笑話,朕的鑄錢監豈容他……等等,多少貫?”
李隆基皺起眉頭,目光如劍一樣釘在那個數字上。
高力士在一邊說道:“三郎剛才說的是五十萬貫。”
大唐鑄錢巔峰是在開元時期,全國一年的巔峰是32萬貫。
“五十萬貫?”李隆基看了一眼高力士。
高力士說道:“奏疏在三郎手裡,奴婢沒看。”
李隆基遞給高力士,高力士立刻仔細看起來,然後說道:“這上面說的確實是五十萬貫。”
“他是不是寫錯了?”
“應該沒寫錯吧。”
洛陽鑄錢監管的是山東諸地的錢監,另外長安還有鑄錢監。
長安鑄錢監管轄範圍和洛陽鑄錢監管轄範圍,加起來才是全國的。
一年最多鑄錢32萬貫。
現在李倓居然在奏疏裡大言不慚地說他洛陽少府監下面的鑄錢監一年要鑄銅錢50萬貫!
“沒寫錯啊?”李隆基怔了怔。
沉默了一會兒,李隆基問高力士:“這個裴圓尸位素餐,翫忽職守,還賄賂上官,好像確實該死,是嗎?”
“對對對,這種官員,不殺,整個少府監烏煙瘴氣,豈不是要爛掉!”
“但建寧也不該……”
“三郎忘了,您給他賜了一把刀,大唐聖人御賜寶刀,便如聖人親臨。”
“哦哦,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李隆基似乎真的才想起來,他臉上忍不住出現了笑容,“那就不算僭越?”
“按理來說,是不算。”
“但他如此高調……”
高力士說道:“建寧郡王性子確實魯莽,這樣做三省六部御史臺都會對他有很大的意見,他這是在斷送自己的官職前程,看來他想回百孫院和胡姬一起洗澡了。”
“看來他不會做官,如此這般,在朝中樹敵無數。”李隆基的怒氣完全消了。
說完,他又重新坐回去。
“給他回信,就說殺得好,洛陽少府監全權由他處理,朕的御刀所在,便是朕親臨,誰敢不從,殺無赦!”
“是!”
很快,這訊息傳到了相府。
李林甫的眉頭微微蹙起來,他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對勁。
自從他擔任大唐宰相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但轉念一想,他卻也不擔心。
這種事,在大唐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上一次出現這種事,還是他李林甫的老大哥宇文融得寵的時候。
當年宇文融被派到地方檢田括戶,手握天子節杖,一路殺得人頭滾滾。
甚至地方官員越過宰相張說,直接將各種事務彙報給宇文融。
但宇文融並未風光多久,因為他得罪了太多人,最後李隆基迫於百官壓力,收了宇文融的權力。
作為一個在政治場上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手,李林甫太清楚,李倓現在這種行為,是在作死。
這樣甚至可能會牽涉到太子。
不過李林甫轉念一想,已經沒有機會了,這一次的杜有鄰案,太子必然被廢無疑,那個建寧郡王也肯定一併被誅。
橫豎他都沒有機會了。
李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