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浩浩蕩蕩朝城內趕去。
這裡距離洛陽城不遠。
洛陽城被洗劫一空,往日的繁華已經不在。
李倓記得數年前他第一次到洛陽的時候,這裡還是大運河的中心,大唐的國際大都會。
洛水之畔船隻如雲,從河北、河南、江淮等地運輸的貨品堆積如山一樣。
還有數不清的西域奇貨,琳琅滿目。
人們談笑間,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對未來的期盼。
才子在這裡盡情地留下詩詞,佳人在這裡舞動雲袖。
可現在呢?
城門旁邊的牆壁上,還殘留著去年的血跡,甚至在牆角處,還有一顆不太起眼的骷髏頭。
洛水之畔的船隻依舊在,只是商人的貨品少了許多,精氣神似乎也被抽乾。
李倓帶著人浩浩蕩蕩進了洛陽城,城門口往日很強硬的守衛們突然變得非常禮貌,甚至不去盤問對方是誰。
胖子帶著李倓到了韓朝易的家宅前,李倓讓人把韓家圍得水洩不通。
不多時,裡面傳來叫罵聲,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被帶出來。
“你們怎敢如此放肆,這裡是洛陽,是東京!你們是何人!膽敢抓我!”
那老者怒斥著,他的語氣高高在上,充滿了威嚴。
李泌在李倓耳邊說道:“韓朝易,韓義方的後人,洛陽名門。”
韓朝易被帶過來。
李倓卻問胖子:“是他讓你們借糧的?”
“是是是。”
李倓又示意了一下武意,武意拔出一把匕首。
“你們是何人,我是韓……”
韓朝易尚未說完,武意的匕首已經到了他的脖子處,割破了一點皮,鮮血流出來。
嚇得韓朝易大喊道:“這位郎君饒命,你們需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
“高價貸糧是你指使的?”
“這位郎君,您要多少錢?”
武意一刀插在了韓朝易的手臂上,疼得他撕心裂肺地喊出來,他想掙扎,卻被武意掐住。
“再問你一遍,貸糧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是是,不是!是洛陽縣尉崔異,是他!”
“把崔異叫來。”李倓瞥了一眼武意,“把縣令也叫來,還有河南尹,都叫來。”
武意立刻帶著人趕往衙門。
此時,洛陽縣令蘇翔急匆匆召來了縣尉崔異,他有些擔憂地問道:“那批賑災的糧食處理得如何了?”
“已經發下去一半,現在還在發。”
“立刻通知下去,剩下的全部免費領。”
“這是為何?”
“長安傳訊息,聖人要來洛陽了。”蘇翔道,“萬一我們在洛陽貸糧之事被聖人知曉,麻煩就大了。”
崔異卻笑道:“蘇公放心,聖人日理萬機,現在叛軍在河北鬧得也很兇,他哪裡會有精力管這些。而且也沒有人敢到聖人那裡亂嚼舌頭!再說了,我們不是都發了糧食了嗎?百姓領到了糧食,沒有人餓肚子,等下個月田裡的麥子成熟了,一切都好起來了!”
被崔異這麼一說,蘇翔倒是冷靜下來。
對於他們這種官員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穩定!
他們此時的任務就是維穩!
洛陽剛遭遇劫難,現在民生崩潰,秩序混亂,朝廷運輸災糧過來,就是為了維穩。
要知道,黑壓壓的難民沒飯吃,那就是一群行走在荒原上的野獸。
崔異繼續說道:“等聖人到了洛陽,發現大家都有飯吃,聖人不會繼續追問,咱們的任務就完成了。趁著這個時機,咱們從中賺一點,也無可厚非嘛!”
見蘇翔還有些擔憂,崔異繼續說道:“這些年朝堂上下撈得還少嗎?長安皇親貴胄,哪一個不是大肆斂財,朝廷官員,勳貴之後,哪一個不是腦滿腸肥?別忘了,為什麼河北會叛亂!”
蘇翔卻說道:“之前陛下連宗室親王的田都拿出來做撫卹了,恐怕這位聖人是真的要嚴查啊!長安可是殺了不少人的!”
“哈哈哈!不過是新君清除之前的異己罷了!蘇公真當聖人會嚴查!”
“河北叛亂,就是因為兩京吃得太多!河北重稅!兩京醉生夢死!尤其是關中!他們都能拿,我們現在只是拿一點點,也就是賺一點點利息錢!不算什麼的!蘇公不必擔心,下面我都安排好了!”
他話音剛落,外面便有人急匆匆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