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統一披玄色鐵甲,在陽光下,流動著一片又一片森冷的光澤,像此起彼伏的海浪。
長槊如林,旌旗飄舞如雲,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那些戰馬也都是上等的戰馬,它們還沒有開始奔跑,但地面已經開始抖動。
“不要慌,穩住陣地!”
唐軍軍官大聲道。
戰鼓聲在軍陣中響起來,如同滾滾天雷。
唐軍軍陣齊整,披甲計程車兵佇立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肅然地目視前方。
當叛軍與唐軍距離拉近到幾百米的時候,叛軍騎兵開始加速。
最前面那一批唐軍,這才舉起盾牌,拿起長槊,組成了堅固的防線。
但每一個人都感覺腳下地面似乎開始下沉,身體彷彿被無邊的怒海狂瀾包裹住。
一股窒息感迎面而來。
他們深吸了幾口氣,還在步兵前面的弩箭手們,心頭更加沉重,有人甚至忍不住叫喊出來。
那種被恐懼和絕望包裹住的感覺,令人無法正常思考,更沒辦法控制自己。
“放箭!”
軍官的聲音淹沒在鐵蹄中,只看到令旗,弩箭手們開始報復性地放箭。
密集的弩箭瘋狂地衝擊過去。
這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拉得非常近,唐軍弩箭手沒有機會再放第二波,連忙後撤,將防禦留給了重步兵。
叛軍騎兵滾滾潮流,熟練地貼在馬背上,後面的騎兵則以高機動姿態,用弓箭還擊。
大量的箭矢在雙方之間衝擊。
有幾匹戰馬跌倒,騎兵摔下來,生死不明。
戰馬幾乎快要滑行到唐軍軍陣面前。
叛軍騎兵的衝勢極其靈活,見唐軍防守嚴密,立刻開始迂迴。
是那種大部隊如同遇到彎處的洪流了一樣的迂迴,自然而流暢。
並且在迂迴的過程中,叛軍騎兵竟然還能快速放箭。
後面的騎兵則向兩翼開始包抄。
隨後又以極其嫻熟的奔襲之態,快速穿插進入唐軍各個軍陣。
與此同時,還有大量的騎兵往外圍分流,對唐軍多處軍陣展開了多層合圍。
康阿義明顯是懂史思明的戰術的,他將軍陣與軍陣之間的間隙安排得恰到好處。
就是那種讓叛軍進得來,但進來之後,又離左右唐軍大約四五十米的樣子。
這個距離,在騎射的範圍之外,但卻在固定射擊的範圍之內。
等叛軍進來後,唐軍大量弩箭手和弓箭手輪番上陣。
無數鋒利的箭頭衝擊在叛軍的鐵甲上,發出金屬暴雨的聲音。
第一批衝進去的叛軍大批落馬,但他們沒有亂,而是一邊閃躲還擊,一邊衝出去。
等這一波較量後,叛軍騎兵只好紛紛退到外面。
史思明企圖從內部多點切開唐軍軍陣,從而全面擊潰唐軍的計劃,遭受挫折。
不過這一點傷亡,對叛軍來說九牛一毛,並不會造成什麼損傷。
大約經過了大半個時辰,叛軍的隊伍全部拉出來,然後在外圍的弓箭手範圍之外集結。
史思明眯著眼睛,冷笑道:“康阿義擺的陣,有點意思。”
“大夫,康阿義非常瞭解我們的打法,現在怎麼辦?”
“再高明的技巧,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史思明道,“傳令,戰線全部拉開,不要進去了,在外圍找薄弱點!”
“是!”
站在高臺上的康阿義眺望遠方,他的兒子康英俊騎馬過來:“鴻臚,叛軍撤出去了!”
“不!史思明要切外圍防禦了!”康阿義面色有些凝重,但語氣依然鎮定,“你統帥所有騎兵,隨時待命!”
“是!”
史思明一開始非常自大,來了直接突殺進來,想從唐軍的陣型內部快速全面擊穿唐軍。
這樣可以以最短的時間,全面擊潰唐軍,擴大殺傷範圍。
但他發現唐軍軍陣嚴密,專克騎兵。
於是只好下令退出來。
現在是調整,從外面那一層進攻。
大約一個時辰後,已經是未時,戰場之外的李倓接到了清河的戰報。
李倓的禁衛軍已經在半個時辰前動身,向清河戰場趕去。
“史思明轉換了打法,在外圍不斷尋找薄弱之處,康阿義的騎兵已經加入戰場,協同作戰。”
李倓看了看周圍早已整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