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她用藥吧。”
喂藥,上藥。
等忙完這一切時,已經是第二日晌午。
京兆府的人也將外面的屍體情況都排查清楚了。
莊舟站在門外,等著陸雲乘從裡面出來時,還在聽著下屬的彙報。
“一共四十五具屍體。其中王府護衛十五個,黑衣殺手二十六個。還有另外四個,身份不明。”
見陸雲乘出來,莊舟揮揮手讓屬下退下。
“王妃如何了?”
陸雲乘捏著自己的眉心,滿身都是疲憊:“受了內傷,到現在還沒醒。”
莊舟輕輕地吐了口氣,只要人還活著就好。
“方才我仔細檢視了一遍,那額外四個沒有身份的人,很有可能是來自西楚的死士。”
“嗯。”
見陸雲乘語氣淡淡,絲毫不意外,莊舟疑惑:“嗯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昨夜的人是西楚派來的?”
大概也就只有這種沒外人在的情況下,莊舟才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這個多年的老友說話了。
“昨晚發生這麼大的動靜,但直到現在為止宮裡都沒有派人過來,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
莊舟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這意味著明帝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但就是想看看陸雲乘會做出什麼樣的決斷。
明帝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這個已經五年都未曾接觸過的孩子,即便他雙腿已經廢了,即便這些年來他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孩子過得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
“陛下他......”實在糊塗啊!
莊舟滿腔怒火,可他身為臣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
陸雲乘冷笑:“你進宮面見陛下時,幫我帶句話吧。”
莊舟望著他:“你說。”
“你轉告陛下,我現在只想安心照顧青妤,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查蠱蟲的事,讓他另謀賢臣。”
安王受惠妃的影響,自然還是戴罪之身。齊王性子急躁頭腦簡單,根本不是辦這種隱匿大事的人,瑞王的確聰明,所以早早請了聖旨去了封地,做了逍遙快活的王爺。八皇子九皇子還未成年......
陛下就是再不願意,眼下可用的、可以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這是以退為進,為的就是讓陛下消除對凌王府的懷疑。
但明帝的性子向來沒有幾個人能真正摸透,所以這一招很有可能也會讓明帝對陸雲乘的這一招生出一種被威脅的念頭。
但莊舟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勸解的話。
換做是他,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想到比陸雲乘還要好的辦法。
一天一夜,就這樣在極度平靜的環境下度過了。
等沈懷德提著藥箱回到凌王府時,還帶了一個不太算訊息的訊息。
“凌王可知,拓跋公主在昨夜忽然被人重傷,且臉上也被人劃了兩刀。”
見陸雲乘只顧盯著蘇青妤的臉看卻不說話,沈懷德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
“下官在給拓跋公主上藥時,恰逢宮中來人。陛下對拓跋公主夜裡遭遇刺客刺殺的事情很憤怒,不僅勒令莊大人要嚴查,還給了拓跋公主許多賞賜,以此寬慰和安撫她。”
等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以後,沈懷德便很知趣地閉上了嘴。
他就這樣坐在桌邊,仔仔細細地寫下藥方,又來回反覆地對了好幾遍,一再確認後才交給門口的流雲。
“熬藥的時候盯緊一點。”
“是。”
外面又下起了小雪。
陸雲乘終於開了口:“能得沈大人的真誠相待,是青妤的幸運。”
沈懷德提筆的動作忽而一頓,然後接著寫下去:“下官這一輩子鮮少有敬佩的人。”
“太后是一個,凌王妃是另外一個。”
況且,蘇青妤對他毫無保留地傳授醫術的行為,讓他有了一種亦師亦友的感覺。
第二日天明,蘇青妤終於皺著眉醒來。
她一眼就瞧見趴在她身側淺眠的陸雲乘。
彼時的陸雲乘雙眼閉著,眼下烏青,下巴還冒出不少來不及清理的鬍渣子。
“王妃!”端水進來的采薇見到自家王妃終於醒過來,立時又哭又笑的。
她的動靜並沒有收斂,當然能把陸雲乘吵醒了。
見到蘇青妤正眉眼溫柔地看著他,陸雲乘的心瞬間化作一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