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悄無聲息將一個距他近若咫尺的人擊昏的?且一個人跌坐在地多少會有點聲音,他卻一點沒聽見。這太不合理了。
——身如鬼魅,形若幽魂。
他腦海中冒出這句話的時候,冷汗也跟著冒了出來,手掌頓時滑膩得有些握不穩槍。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側,強迫自己冷靜。
能讓人跌坐在地也不會發出聲音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扶著他坐下。
黑髮男子突然調轉槍口,對準周巖山躺著的床榻內側。幾乎在他轉身的同時,床內側堆放的被褥被掀了起來,並撲向他和他的槍口。
黑暗中本就看不清人影,再被寬大厚實的棉被撲面蓋來,他確信自己什麼都沒打中。
接下來便是一對一的近身搏鬥。傅雲淇手中沒有武器,但身手靈活熟悉環境。他手中有槍,卻受限於黑暗無法瞄準,幾次扣動扳機不是打在地上就是落在牆上,反而將子彈打空了。
“艹!”
被傅雲淇正手反手連抽三個巴掌後,他爆了句粗口,把已經打空的槍扔了。
這波攻擊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他身手不如那個暈倒的戲精,但被人這麼打嘴巴還是有生之年第一次,瞬間被打得火冒三丈。
傅雲淇見他出手沒了章法,懸著的心略放下了些。
她其實沒有太大把握拿下他們二人,幸運的是急救藥箱裡有區域性麻醉針劑。為迅速緩解肉體疼痛對因果境中業師的影響,通常都會準備些快速起效的止痛用品。
剛才就是一針懟進金髮男子的靜脈,才讓他瞬間失去意識的。不知為何,那人的防備心格外弱,眼下這個顯然不能再用同一招了。但要她硬剛也很困難,她身上小傷不少,一動彈滿身冒血,打不了持久戰。
於是激怒對方是她想到的唯一能速戰速決的辦法。
傅雲淇幾次繞去背後想打昏他,都被他躲過去了。雙方你來我往一陣激鬥,屋中完好的傢俱一件都不剩了。只有周巖山和昏迷的殺手所在的地方還算完整,拳腳相向的兩人默契地避開了那片空間。
“別,別動……再,再動……我,我開槍了!”
月光下,門邊傳來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以及一個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槍的人,老年人。
傅雲淇頓時一驚,身側的黑髮男子從鼻腔發出一聲清晰的嗤笑。
她迅速出拳阻攔他向門邊靠近,同時大聲喊道:
“劉叔你走!”
“我,我……誒?”腦外主任慌得不知所措,槍在他手上都快被抖散架了。
其實他早聽見後院這邊有動靜,也聽見隔壁的秦屹出了門,本以為秦屹一會兒就會回來,結果動靜越來越大,秦屹卻再沒出現。
老主任再窩不住了,貼著牆根悄咪咪邁進後院的大門,一眼就看見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錦書,和躺在周董事長門邊生死不明的秦屹。
他腦子嗡一聲,急忙奔過去確認了一下週錦書的生命體徵,知道她還活著才稍微放下心。
此時,那扇門裡突然扔出一把槍。
他沒摸過槍,但他覺得此時自己應該能用這把槍做點什麼,情急之下完全沒考慮過這槍裡有沒有子彈的問題。
戴著口罩的黑髮男子轉瞬來到老主任面前,他甚至看見他那雙眼中閃過寒冰似的光。
傅雲淇知道他這是故意引她露破綻,可她不得不去。
腳下輕碾調轉方向,傅雲淇矮身俯衝向前,在他的拳落在老主任臉上前趕到他身側。
她本能地伸手去阻他的拳,卻不防他屈膝直直頂在她腰腹,將她整個人頂飛出去撞上另外半扇搖搖欲墜的門。
這一擊他有備而來,用足了力氣。傅雲淇從門前臺階滾下去,痛得蜷縮起來半天沒能起身。
“啊,啊你……”老主任雙手握著槍嚇得臉色慘白,抖著嘴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還我。”黑髮男子一把搶回自己的槍,慢條斯理換了彈匣,然後對準老主任的腦門,張口發出“啪”的一聲。
老主任眼前一黑,當即雙眼一翻嚇得昏死過去。
黑髮男子看了一眼捂著側腰勉強站起身的傅雲淇,輕笑一聲道:“別進來了,我對殺女人沒興趣。”
說完,他拎著槍轉身邁過門檻。
傅雲淇大口呼吸著,而每一記呼吸帶起的肌肉顫動都會引發側腹猛烈的劇痛。汗水浸溼了她額前凌亂的發,粘在臉上被夜半的風吹出冰冷的溫度。
她試著挪動腳步,卻頃刻間向前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