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要麼他親自過來,要麼送你我過去。”
見關池說起正事,周巖山不得不收起八卦的心,想了想說道:
“我想先確認周廷昱的下落。”
聽見這個名字,關池垂下眼抿抿唇,靜了好半晌才開口道:
“他,在傅家山谷最深處,林花開得最繁盛的地方。”
周遭的空氣彷彿隨關池落下的話音一同消失了,周巖山突然感到喘不過氣。
他嚥了咽口水,又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雙眼緊緊閉上後又立即睜開,快速眨動的眼皮像要極力壓下眼中的什麼東西。
周巖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如此反覆幾次深呼吸,才堪堪平復劇烈起伏的胸膛。但鼻中翻湧而起的酸澀卻怎樣都壓不下去,逼得他一時不敢說話,怕濃重的鼻音引起牆邊那兩人注意。
過了好一會兒,周巖山終於開口,啞聲說道:
“關池,你似乎總有辦法讓我情緒失控。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不知道該怎樣定義你的身份。”周巖山一字一句都說得無比艱難,像精疲力盡的野獸在低吟,“是朋友,你卻能為達自己目的輕易置我和周廷昱於險境;是敵人,你又幾次三番幫我救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關池沉默不言,目光落在自己鞋面上,臉色有些蒼白。
見關池不吭聲,周巖山繼續說道:“好,你救過我,也害過我,算扯平。我只問你一件事,當初你告訴周廷昱傅家面臨‘窮途’後,有沒有看到周廷昱因果線的變化?你是明知他有死劫還任由他私自行動,還是不知情?”
聽見周巖山這樣努力地替他找理由,關池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像不肯面對現實的小孩兒,極力為自己偏愛的傷人玩具開脫。
“一句話落下,一個因就種下了。就算不去看因果線的變化,也猜得到會結出怎樣的果,不存在不知情的可能。”關池的語調親和平緩,說出的話卻冷漠無情。
聞言,周巖山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啊,他在自欺欺人什麼呢。關池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先前在地道中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只想知道婁易的事。以前幫他可能是順手,因果境中救他也不過因為他還有用。
周巖山不知自己何時對關池有了期待,是從見他資質好想收徒開始,還是從他總有出人意料的行為開始。他擅自視他為可交託傳承的後輩,擅自寄予厚望,如今又擅自失望怨懟,還將失望的責任擅自怪罪到對方身上,幼稚得像個不講理的孩子。
之後,周巖山便沉默下來,他覺得與關池已無一句話可說。若非還有短暫的共同目標,他會立刻離開,與關池多待一秒都顯得自己有點賤。
對他眼下的心情,關池猜得到但不是很能理解。
畢竟他自始至終沒主動答應過周巖山任何事,從來都是周巖山死纏爛打要收徒,連這次來傅家都是他強留他的。原本關池打算偷偷行事,是他硬要他同行。
至於周廷昱,關池也不覺得自己做錯。師門有難做徒弟的不該出面嗎?何況這劫難還是周廷昱引來的。只不過對於周廷昱的死,他覺得有點難過。
關池自認很少有情緒波動,能感到難過已是不容易了。
他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又怎會在乎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