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慕強。曾經的強者一旦跌入谷底,就會被你們棄如敝履。”關池的聲音緩緩響起,隨他步伐一起落得不疾不徐,“不過,世事無常,你又怎知這不是讓強者更強的一個劫呢?”
他唇邊浮現溫吞的笑,宛如世事洞明的智者,帶著海納百川的從容。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早就該應的劫,被他人強行擋下了,拖到今日才直面它,自然要償點利息。”關池停下腳步,背對著周巖山和葉方秋說道:“因果律是天地法則,絕不會讓人佔半點便宜,也不會多討你一分一毫。”
山石內部空間碩大,空氣卻是完全靜止的,宛如被時間拋棄的一方沉寂世界,連說話的迴音都因石壁距離太遠而無法產生。
關池的聲音輕緩,似乎在說因果公正,周巖山卻莫名聽出一點冷情無奈的味道,像個歷盡滄桑而疲憊不堪的靈魂所發出的微弱喟嘆。
這些話宛如細小的石子,一字字落入周巖山靜如死水的心湖,寂然無聲地沉入湖底。湖面卻蕩起清清淺淺的漣漪,一圈套一圈重疊著擴散出去,掀起微弱卻久久無法平息的細碎水紋。
周巖山聽懂了,他在說“但盡人事,莫問前程”。
先前在被軟禁的木屋中,關池曾直白地說過這句話。當時他無心聽,也不想聽,滿心滿眼只落在自責與自卑中。況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對,不過是無能者為自己的無能找的藉口罷了。
既盡人事,為何不能求一個想要的前程?
現在關池回答了,因為天地六道只遵因果,不遂人願。
周巖山停下腳步,沉默地看著關池的背影,突然從那瘦削的肩背上看到些以往不曾注意過的東西。
——是保持空無一物的重量。
沒有因果線的人生是怎樣的,周巖山從未細想過,只知道需要所有事都做到不虧不欠處處平衡,不討人喜也不招人惡,存在但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你為什麼要活成這樣?”葉方秋深深皺著眉,她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關池的沉重與他的能力和年齡完全不符。
明明要頭腦有頭腦要身手有身手,即便不願在業師一行建功立業,活出一份精彩紛呈不過一念之間。天高海闊大好河山,他不去闖不去看,偏偏將自己的日子過得跟苦行僧一樣。
行走於世卻不入世,是有什麼自虐的特殊癖好嗎?
關池沉默片刻,抬腳繼續往前走,幽幽甩出三個字。
“我閒的。”
葉方秋:“……”
——周巖山本人廢了似乎也不打緊,反正都找到衣缽繼承人了。
這關池氣人的本事青出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