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消失的因果線是最大的餌,也是他們的保命符。只要與此有關的資訊還有更新的可能,周巖山和關池就不會有性命之憂。這才是關池最大的仰仗,只不過沒必要跟傅雲淇說這麼多。
離開那間小屋後,他們行路便再不像剛才那麼小心翼翼。
不過轉角走過兩三座屋舍,身後便響起槍聲。
現在有槍且能四下走動只有凱翼,葉方秋和她帶來的兩位人間道業師應該還沒來得及準備槍支。
果然槍聲過後就傳來凱翼氣急敗壞的聲音。
“誰再動一下,我讓誰見閻王!”
凱翼原本整齊的金髮已被汗水凝成一縷一縷,貼在前額和鬢邊,臉色微紅喘著粗氣,看起來累得不輕。
關池一行四人順勢停下腳步,舉起雙手緩緩轉過身。
“你們幾個真會給我找麻煩啊!”凱翼一手舉槍對準他們,另一手拿出對講機,“來兩個人,姐弟倆在我這邊,四點鐘方向。”
在看見只有凱翼一個人時,傅雲淇和傅雲濯瞬間露出驚喜的表情,並把舉在耳側的手放下了。
“葉方秋不在。”傅雲淇說道,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
“那兩個人間道業師也不在。”傅雲濯跟了一句。
兩人一同轉頭看向關池。
關池沉吟片刻,問:“能行?”
傅雲濯用力點頭。
關池拉住周巖山的手臂,腳下一轉徑自朝東邊奔去。
“找死!”凱翼臉色鐵青,雙目一凝就要射擊。
那兩人移動極快,且不走直線,凱翼瞄準起來費了點時間。只這幾秒鐘時間,傅雲濯的腿和傅雲淇的拳已來到他身側。
周巖山自從踩了一腳地獄道的門檻後,整個人都處於混沌麻木的狀態。知道是非對錯,也知道自己當下應該採取的最佳行動是什麼,但行動力歸零了。像大腦與身體脫節,徹底失去掌控力。
他想做,但做不到,或者說是他強行將自己的能力降低到了“什麼都做不到”的狀態。
儘管如此,他依舊對關池的移動速度產生了驚訝。
業師各項機動能力都優於普通人的平均值,素質絕佳的可以突破人類極限,甚至還會高出許多,比如他周巖山,然而這種情況極少見。大部分業師也只是能夠著人類極限資料而已,比如不因和尚和葉方秋。
而關池在帶著他這個累贅的情況下,竟能保持這樣高的移動速度。
周巖山有那麼一刻懷疑自己可能在因果境裡,他這速度是現實中可以出現的嗎?
難怪那麼多僱傭兵拿著槍都傷不到他。他並不是快過了槍子兒,而是快過了那些人的瞄準速度。這種連直角轉向都毫不減速的移動方式,肉眼很難鎖定。
關池自己就算了,問題是他現在還帶著他呢!
——這就有點過分了。
“你到底……”
周巖山話未完,突然一道疾風從耳側襲來,他下意識偏過頭躲開,臉頰一道血口緩緩滲出鮮血。
定睛一看,身旁屋舍的磚牆上赫然插著一根小指粗細的鋼針,似入牆極深,以至於磚混牆體都出現了裂痕,露在牆外的針尾懸掛一道狹長的冰藍色流蘇。
葉方秋緩緩走來,手中握著根一模一樣的流蘇鋼針。
“婁先生對你下了誅殺令。”葉方秋神色冷然,眼中卻帶著點遺憾,“只要是婁先生想要的,我都會竭盡全力達成。只這一件我反對了,我忌憚周家的報復。他不信。本來他信不信我並不在乎,眼下你這喪家犬的樣子,我覺得還是讓他信的好,否則會以為我看男人的眼光這麼差。”
周巖山挪了下腳,稍離開關池一點,然後緩聲應道:“確實差。”
葉方秋頓了頓,似沒料到他這個狀態依舊能嘴欠,“看得出你求死心切了,成全你。”
話音未落,葉方秋已飛身而至,極速靠近的眼中只剩冰冷殺意。
周巖山沒有躲。
似乎有一聲輕嘆劃過耳際,周巖山不確定,那聲音太小也太短,像不留痕跡的微風,拂過就消失了。
關池抬手,在葉方秋的鋼針刺中周巖山心臟的前一瞬,朝她握著鋼針的手腕上輕點一記。
那手腕立時便脫了力,手指一鬆,鋼針在戳上週巖山胸口時便只剩一點慣性帶來的衝擊力,不過依舊刺破了皮肉。
“葉老師,”關池站在周巖山身前,抬手示意她先停一下,“周巖山的生死不重要,你原本也沒有要他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