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坤正在酒吧樓上的棋牌室打牌,神色專注,似全然沒察覺周巖山和傅雲淇已走進門。
棋牌室裡有七八桌人,麻將碰撞聲此起彼伏,伴隨拍桌子叫罵的聲音。整間屋子烏煙瘴氣,瀰漫著煙味和酒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嶽坤坐在這七八桌人中毫不顯眼,甚至顯得斯文。與他同桌的另三人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似隱有怒意卻不敢發作,其中一人臉頰紅腫似剛捱過揍。
周巖山配合地跟在何冰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著,同時脫下自己的休閒西裝搭在肩頭,又一下下將襯衫袖子挽至手肘。
“裙子不方便,你在這等?”周巖山側目看一眼傅雲淇,將自己肩上的西服遞給她。
“由不得我吧。”傅雲淇沒接,學他的樣子將自己的袖子也撈起來,露出白皙的手臂。
見她動作,旁邊一個打牌的黃毛混混伸手就去摸傅雲淇的胳膊。
周巖山將手中的西裝扔向那人的頭,然後抬腳就連人帶桌一起狠狠踹翻出去。
這一下猶如滾油中潑了一勺水,頓時炸開鍋了。整屋子人齊刷刷站起來,抄椅子的、抓棍子的、掏刀子的,甚至有人抱起了滅火器。
煙霧繚繞的棋牌室瞬間陷入混亂,一個個圓形吊燈晃動不止。有人扯了椅子往周巖山後背砸。他側身躲過,然後抓起身旁桌上的啤酒瓶反手就朝身後砸去。他甚至沒去看頭頂被啤酒瓶砸開花的人一眼,轉身就將手中剩下的半截啤酒瓶扎進身前一人的手掌。
慘叫聲此起彼伏,似永無安寧的刑房。周巖山和傅雲淇移動到哪,哪裡就響起一片哀嚎。然而他們默契地避開了嶽坤所在的那桌,彷彿故意打給他看。此舉傳遞出十足的嘲諷意味——他派人專程將他倆請過來揍他的人,裡子面子全掉。
嶽坤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剛才的淡定自若早不見蹤影。不只因為被打臉,還因為他猜錯了。
今日他專程將可能的幕後黑手都“請”過來,為的就是逼周巖山當場指認指使者。可眼下看來,周巖山和傅雲淇是所有人都揍。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身邊這三位,可見確實不是他們中任何一方派來搞他的。
能在今天這種陣仗中胸有成竹還穩佔上風,這兩人該不是警察吧!
——腦海中突然冒出的念頭讓嶽坤的臉色瞬間從鐵青到慘白。
“都住手!”嶽坤立即高聲喊道,驚恐之下音調沒控制好,一時喊破了音。
然而他喊的住手只對他的人有用,周巖山和傅雲淇壓根兒沒理這茬兒,該砸該打半點停頓都沒有。一時間又好幾人被他倆掀翻在地,痛得哀嚎不已。眾馬仔有的抱頭鼠竄,有的滿地打滾,有的甚至被踹出陽臺,直接從二樓摔到街道上。
“你到底要幹什麼!”嶽坤站起身,咬牙切齒地問道。
聞言,周巖山停下手轉頭看向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的人是你撞的,我的東西是你拿的,連我都是你帶來的。你問我要幹什麼?”
語畢,他一腳踩上地上躺著一人的頭,並用力碾了碾。
那人瞬間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在這毛骨悚然的聲音中,凡腿腳還能動彈的都紛紛奔出這間棋牌室,跑不動的也手腳並用地努力往門口爬,只求離這尊殺神遠一點。
“你覺得我應該幹什麼?”周巖山抬腳將腳下的人踹去牆邊,轉身朝嶽坤走去。
原本十幾步的距離,嶽坤卻覺得周巖山好似瞬間就到了自己跟前。他下意識退了兩步,又立即強作鎮定地挺胸抬頭,迎向周巖山怒火翻湧的目光。
“你是警察?”嶽坤問道。
周巖山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抓起桌上的酒瓶“哐”一聲砸掉一半,將另一半尖銳的玻璃邊沿逼近嶽坤的眼睛。
“顱骨骨折,壓迫視神經。他會失明。”周巖山雙眼似凝著寒冰,帶著尖銳刺骨的凌厲殺氣,“你賠他一雙眼睛好了。”
“周哥!”傅雲淇三步並兩步奔上前,抬手死死抓住周巖山握酒瓶的手腕,“你冷靜點,別造這種因果!”
嶽坤被他掐著脖子,呼吸困難之下整張臉憋得通紅,卻半分動彈不得,一雙手無助地拍打他的手腕,卻半點阻止不了那手腕的動作。
“我怕?”周巖山說著將手腕下壓,眼見尖銳的酒瓶玻璃就要刺入嶽坤的眼球。傅雲淇雙手抵不過他一手下壓的力道,情急之下只得去擋嶽坤的眼睛。
玻璃劃破她的手背,鮮血瞬間湧出,順著手腕滑下來。
“我怕!架我跟你一起打的,你別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