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被人死死捂住,身前橫過一隻手臂,關池整個人被帶得後退幾步。他下意識想回因果境,耳側突然傳來壓得極低的一聲“噓”。
“是我。”
周巖山以氣音說完這兩個字,見關池緊繃的肩略微鬆弛,他立即將他攬進廁所隔間,轉身把門輕輕鎖上。整個過程力求不發出一丁點聲響,否則聲控燈會亮。
“你怎麼在這兒?”關池低聲問道。
“周錦書給的地址。”
“怎麼繞開監控?”他能進到廁所都費勁,周巖山無法真身進因果境躲避,竟然也能來到這裡,關池想不通。
周巖山個子高,半個腦袋支在廁所隔牆上面,進廁所的人一眼就能看見,於是他不得不半弓著腰,一手撐著牆說話。
“翻牆進來唄。安保室就在隔壁,讓裡面的人睡會兒又不難。”他一邊說一邊湊近關池的臉。
關池後退,只半步就抵在了隔板上。單個廁所位實在狹窄,裝個周巖山都顯得擁擠,何況還有他。
“幹什麼?”他皺眉,抬手將周巖山逐漸湊近的腦袋推開。
“你戴隱形了嗎?”周巖山問道。
關池一愣,下意識點頭。
周巖山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麼,就在關池想離開廁所隔間時,他突然開口道:
“鶴歸塵也近視嗎?”
關池的手頓在門把手上,呼吸窒了一瞬。他轉頭看向周巖山,黑暗中辨不清表情,只雙眼泛著堅定灼熱的光。這實在不像一個年近三十的人該有的眼神,近乎赤子般清透明亮,純粹而熱烈。
——他嚮往鶴歸塵。
不知為何,關池從周巖山眼中感受到這種情緒。很莫名其妙,他明明什麼都不記得。
“……沒吧。”關池輕聲回答,“那時沒有這麼多電子產品。”
“有道理。”
周巖山點點頭,躬身推開隔間木門,探頭朝衛生間門口看去,確認沒人後才招呼關池出來。
來到同樣漆黑的走廊,周巖山躬身貼著牆前行,壓低聲音說話。
“一樓和二樓是保鏢和傭人宿舍,三樓是休閒娛樂區,四樓和五樓做理療和病房。周錦書在六樓,估計命值錢的都在六樓以上住著。”
“你怎麼了解這麼詳細?”關池跟在他身後。
“逆徒在這邊混了快一個月了,這點資訊都掌握不到她死了算了。”
“現在去哪?”
周巖山略意外地回頭看他一眼,“這不廢話麼,去周錦書那躲躲啊。安保室那幾個醒了肯定拉警報。監控我關了,但我翻牆進來的畫面還在。”
關池停下腳步,蹙著眉看向周巖山。
這棟建築處於整片圍牆圈起來的區域的正中間。無論從哪方圍牆翻進來,再走正門或後門去安保室,這段時間足夠那些保鏢按上百遍報警器了。除非安保室沒人看監控,可週巖山怎麼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不看監控?
純賭運氣嗎?
走在前面的周巖山見身後沒動靜了,於是也回頭看向關池。片刻後他直起身,略顯煩躁地撓了撓後腦勺,而後長嘆一口氣。
周巖山挪步上前,將原本放在後腦勺的手搭在關池肩頭,臂彎勾著他的脖子,然後低下頭,視線直直落在關池眼中。
他問他:“你還相信我嗎?”
話音一落,關池立即臉色大變。
然而已經遲了,側頸一陣刺痛襲來。周巖山手中赫然一隻注射器,裡面的液體已完全進入關池的靜脈血管。
關池雙目怔怔,緊握周巖山手腕的手指逐漸脫力,視線模糊得很快,他逐漸看不清周巖山的臉。
你還相信我嗎——這話他曾在傅家村問過周巖山,但此刻他已想不起他當時的回答。
因果迴圈,終於到他被周巖山背刺的一天。
關池閉上眼,軟倒在周巖山懷中。
終究還是用上了鎮靜劑,關池對他的信任果然只有指甲縫兒那麼一點兒。料到他騙不了他多久,卻沒想到連十分鐘都撐不住。
關池是對的,十分鐘的信任都不該給他——周巖山一邊想著,一邊將人挪到背後背起來,然後陰沉著臉朝著電梯走去。
電梯門開啟,婁曲正站在裡面衝他笑著拍手,滿臉欣喜。
“婁先生料事如神,果然只有你能拿住他。”
合著是在遠端給婁易鼓掌,周巖山一聲不吭,當沒看見他,走進電梯按下六樓的按鈕。
婁曲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