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耐看了。
變戲法似的,田果一陣又一陣風似的,端出一個又一個菜:各位請慢用。這是皮內皮,紅燒大腸;又來了,皮響皮,涼調口條;再嚐嚐,皮揉皮,辣拌耳絲;最後一道菜,皮甩皮,燒豬尾。
上完菜,她恭敬的向四位鞠了個躬,笑絲絲的蔑了各人一眼:請慢用!
用呆若木雞來形容四個人的表情,可以說是用詞如神。本來想挫挫別人的銳氣,不料想自取其辱。世界上還有比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愚蠢透頂的事情嗎?
好一陣子,四個人才緩過勁來。打敗的鵪鶉,鬥敗的雞,實在不敢再幹豬八戒照鏡子的事了。
田果見四個人一聲不吭,老老實實的在那用餐。想到他們剛進門時候的囂張,邊為他們擀著手擀麵,邊偷偷的笑,心裡好笑:小樣,就這能耐,也想來踹場子?
姓孔的大概有心事,吃的較快,站起來走到操作間的視窗:田老闆,對不起,剛才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開個玩笑。
玩笑?田果乜著眼笑:我知道!只是我要糾正你,我不姓田?姓孔的驚乍的說:你不是叫田果嗎?
是啊!那只是我的名,不是我的姓。
其他三人見他們二人嘀嘀咕咕,不由的都湊了上來:敢問老闆娘貴姓?
見四個人都站在小視窗,田果的調皮勁有點上頭,衝四個人再笑笑。隨手把擀麵杖靠在牆上:我嘛,就姓這個!
四個人一見全都傻了眼,這個啞巴謎怎麼猜?
看到四個人鬱郁而去,田果伸伸舌頭,攮攮鼻子,兩眼笑的狐狸似的眯成一條縫。從心底來說,田果不厭惡他們,相反的對他們倒有種好感。這就是,孤獨到極點的人,也時不時的得喝一頓心靈雞湯吧。
不過,田果不知道的是,在以後的日子裡,她和他們其中的一個竟然生情。
田果見四個人象蛇吃了筷子,直了脖頸,到後來,臉紅脖子粗,抓耳撓腮,頭上的汗亮晶晶的滲出來。
田果就笑:猜不出來?回家想想,過幾天,願意的話,我就告訴你們!
見到四人母獅端詳小獅子一樣,大眼對小眼,嘴裡呼哧喘著粗氣。
田果就對著他們嗤嗤的笑,臉頰浮現好看的酒渦。
那天的事情過去有兩天吧,蘇魯麵館剛一開門,田果還沒開始例行的消毒、深度清潔。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抬頭斜眼一瞄,原來是姓孔的小白臉。
他的外衣紐扣彆扭的上下錯位,油汪汪的大分頭,披散的像團亂麻。見田果清澈的兩個眼睛,含笑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轉,急忙剎住奔跑的腳步,張口氣喘的:田老闆,不…應該喊你杜老闆…我想起來了。擀麵杖是木頭的,牆是土類的,你把擀麵杖靠在牆上,不就是木字靠在土字上。這就是杜,你姓杜?對嗎?
說完他像個跑完萬米的運動員,眼扒眼望的等她回答。田果樂的兩個腮幫出現了不常見的紅暈,戲謔的以大人對小孩子的口氣:嗐好孩子,費心了。還是小朋友你聰明,我的確姓杜,全稱是杜田果。人們見我愛笑,都喊我田果。不知道底細的,以為我姓田!倒也沒大錯,我母親就姓田嘛。說完,擠眼欜鼻嘴角呈月牙形咯咯一笑,顯出了女性的柔美。
對姓孔的,田果有種說不出的好感。這些在優越條件下,被父母最佳化培養的實驗室產品,本質上單純,心地善良。只是成天被包裹的風雨不透,經不住外部病毒的感染罷了。
雖然被調侃,姓孔的沒有絲毫不快,就像是被誰使用了定身法,目瞪口呆的,半天沒說出什麼,只是喉結在急速的躥動,像有好多話堵塞在那裡,乾急說不出來。
遠親不如四鄰,四鄰四鄰,越走越親。
也許是不打不相識,或者不是冤家不聚頭。
再往後,四個人成了渝香麵館的常客。大名嗎。田果沒問,他們還是自己報了出來:孔慶新,本市雙一流頭牌大學的學士;李立中,澳大利亞歸來的碩士;孟廣革,加拿大的碩士;孫玉濤則是烏克蘭留學歸來的。四個人的共同點:都是獨生子女,家裡的小皇帝。
既然熟悉了,視若朋友,那就無話不談。孔、李、孟、孫,見多識廣。談起過五關斬六將,口若懸河,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這時候,田果只有聽得份,把她羨慕崇拜的呀,雖然還是帶著笑,卻是熱淚盈眶。她暗暗向肚子裡咽著苦水,心底想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呀。我要是有這樣的家庭條件,何至於在底層的生活圈子裡打拼?
四個人問起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