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惠。
母親發了會愣:也罷,人的命天註定,胡思亂想沒有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毛驢跟著走吧。
那時的母親像是霜打的樹葉,沒有任何生機的垂著頭。
秋水盈出嫁了,她已經不是大閨女,自然沒有大閨女的羞澀和幸福。
她狼亢的身子,在發嫁的鞭炮聲中出門,街坊鄰居竊竊私議,三個嫂子撇拉著嘴皮,姐姐滿臉尷尬,爹孃就沒出門。
在迎親的鞭炮中她沉重的身子進門,馬上引起劉二郎老親社鄰嘁嘁嘈嘈的議論。
做了新娘子的秋水盈,沒有感覺到一點新。所感覺到的是羞辱、白眼、嘲諷,她心裡的新婚喜悅都變成了恨!
她恨自己當時沒有把握,恨劉二郎為啥只為自己一時痛快,不問她的臉面。
婚禮之夜,劉二郎不顧秋水盈懷有身孕,一如既往的痴迷瘋狂。滿足的在她身上沒下來就睡著了,嘴裡的哈喇子順著秋水盈纖細的脖子、圓潤的肩頭往下流。
秋水盈沒有感覺到一點性生活的愉悅,反而是十分的憎惡。她只是被動的接受男人耕作,作為土地,沒有快感和喜悅。
性冷淡,這不是秋水盈的過錯,凡是被強行第一次的女子,終生對性很難有高潮。除了遇到新的心儀男子,自覺自願的性夥伴,第一次的陰影將是終生難以去除。
還好,那時的劉二郎很能幹,工資加獎金總是廠子裡的第一系列。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在婚姻板上釘釘後,母親嘆息著安慰著她的老疙瘩。帶著孩子上班的秋水盈,想到母親的話,陰霾的天空,才有了一絲光線。
秋水盈講述的時候,溫文先是陰沉著臉然後低垂著頭,整個身體,像是遇到西北利亞寒流,衣衫單薄的瑟瑟發抖。
講到這裡,秋水盈深吸了口氣,沉思半晌:未婚先孕!你,是那個時代的男人,會不會看不起我?
緩緩的抬起頭,溫文那雙好看,讓秋水盈碰到就心動的眸子。蒙上層薄霧,開始緩緩低沉的,向秋水盈講述自己尷尬的夫妻生活。
溫文小名叫爾雅。
文如其名,雖然出身在煤礦工人家庭。父親卻是共產黨解放後,刻意培養的知識分子。上等的家教,和不錯的物質條件,讓爾雅從小就是一群光腚調皮孩子裡,永遠衣著整齊的孩子。特別是,從小學四年級,他就愛上了讀書。
從著迷第一本小說,他最大的快樂就是閱讀能借到的小說。腦子裡充滿幻想,活躍著眾多可愛的人物形象。
在文革後期復課鬧革命返校進入中學,看書甚多,感情豐富的爾雅,不可救藥的遇到了初戀。那是火紅的年代,怎麼容忍大孩子的早戀?
老師出手,家長出手,最糟糕的初戀的背叛,對他再沒有了柔情蜜意,碰面也是視若不見。同學的譏笑嘲諷,讓爾雅感受到了什麼是風刀霜劍。那個時期的爾雅低頭走路,憂傷悲涼的回家,進入人生的第一次低潮。
溫文對秋水盈說起初戀,仍然是心馳神往:那個女孩長得就像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邊的冬妮婭。溫文提到初戀的樣子,讓秋水盈揪心。她當時就在心裡想:這人的愛情專一啊!
溫文說到這裡,心裡打個磕噔,初戀是他終生的痛。除了棄之如履的恥辱,還有對潔白的鵝毛大學的純潔,以至於溫文在此後的生命關節裡,見到初戀就痴呆。
就是當著新歡的面,提到初戀,溫文仍然是嘆息連連。
這時,他課桌前排的女同學,表現出仁愛,從來沒有給過他白眼。看著他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憐憫同情。
她叫梅凝霜,家裡成分不好,父親還蹲在牛棚。因為家庭的原因,梅凝霜在班級從來沒有直過腰揚眉吐氣,大聲說過話,每天走路生怕踩死螞蟻。
梅凝霜很漂亮,臉蛋和身材,特別是憂鬱的氣質,都像紅樓夢裡描述的林黛玉。在苛刻的條件下,她是位很有心思的少女。
看到憂鬱的爾雅,梅凝霜的關懷從眼睛開始,先是脈脈的窺視,然後平視著爾雅說話。再然後,爾雅送給她自己從池塘裡捕來的小魚,她放在罐頭瓶子裡養。
她很喜歡幾尾遊動的小魚,向爾雅說起她以前養過的大鵝,被人下毒藥死,她難過的哭了多天。爾雅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位善良,心底柔軟的女子。初戀帶來的悲苦和屈辱開始遠去,爾雅的心裡有了自己的絳珠仙子。
她的字寫得很漂亮,作文是班級的上等,爾雅曾經多次模仿她的文章。語文老師看了笑:梅凝霜的文章循規蹈矩,卻沒有